我应该很庆幸,真的,虽然这想法很操蛋,但我依然得庆幸并感谢,因为我没有被扔到非洲变成食人部落的早餐,也没有落在亚马逊雨林和毒虫毒蛇作伴,还没有跑到冻死人的南极北极,更没有穿越到拖着猪尾巴辫子的满清,我来到的这个世界,汉人的骨血还在,汉人的精气神还在,这是一个波澜壮阔的时代,汉武帝雄风犹存,唐太宗胸襟未展,对于每一个中国人,汉唐是骄傲,对于一个军人而言,汉唐则是梦想,汉唐之梦早已融入大汉族血脉,激励千秋万载。不管是什么把我扔到这个时代,除了不可原谅的那部分,剩下的我心怀感激。
隋朝,汉唐之间承上启下的一个朝代,我对这个朝代有过了解但并不熟悉,因为所有进入小队指挥官考察范围的人员必须通过基地设定的一个考核课目“古代军事案例战术分析运用”,为期一个月,考核低于二级甲等者淘汰。当初接到参训通知时,我就挺纳闷我参加的是特种兵选拔,为什么会考这个?直到正式进入基地,过了很久才知道其中的内情。
只能用”基地“来称呼我所在的部队。基地没有对外番号,人员、训练到任务执行都是绝密。隔几年,时间不定,从各大军区挑选的兵尖子还有一些搞不清楚来历身上都没有“兵味”的人,一起参加选拔,半年到一内,这些人将经历一次次无法想象的炼狱级考核,其中的绝大部分人将被逐一淘汰,残存的少数辛运儿获得新丁资格,进入基地,经过基地一个规模庞大的专家团评估后被组合成一个个试验小队,然后进入团队考核环节,但这次的考核期限不是一年,是三年。
考核期内,试验小队的成员只有编号没有名字,训练和生活中一律以编号称呼,队员之间严禁泄露个人信息,甚至都不被允许摘下头套,三年后淘汰半数或者三分之二的小队,剩下的将接受实战的考验。我和我的小队朝夕相处了五年,直到完成了一项高难度任务,经评估符合”成熟“小队条件后才解除禁令,见到了彼此的真容。
基地很特殊,因为她的训练体系独一无二。所有强国的特种部队都是按照战斗任务的需求组建的,如美国的海豹、英国的SBS,俄罗斯的阿尔法、信号旗等等,在执行任务时小队按照作战目标的需要将突击组、火力支援组、狙击手或者精确射手、无人机控制人员等成员合理拆分组合,以便释放最大攻击威力,达到最佳攻击效果,但这些特种部队都是西方人思维的产物,都是锋利的长矛,但不是会思考的长矛,因为所有的思考由整个国家的情报部门、参谋部门承担,计划一旦制定,长矛只需要作出穿刺的动作,长矛本身不具备也不需要独立思考的能力。
基地的训练体系非常特别,很有东方人的思维特点,因为他的核心不是小队,甚至不是任务而是小队指挥官,某种程度上来说,整个小队都是为指挥官服务的,所有训练科目的设定只有一个目标,提升指挥官的能力,包括智慧层面。苏联曾全力打造过一支全能型的特种部队,其中的每个成员都堪称全才,从驾车驾船到开飞机开坦克,从正面攻坚到无声渗透,间谍会的他们会,特种兵会的他们更擅长,几乎无所不能,战绩显赫但耗费太大,没有庞大的国力根本养不下去,而我们的做法不同,只让小队指挥官接受接近全能型的训练,而小队其他成员只接受特长型训练,二者单独存在和一般特战模式相同,但一旦组合,整个小队的战斗威力、战场适应力、战场生存力都将大大增强,一头狮子即便带领一群绵羊也一定能搞定由一头绵羊带领的一群狮子,这个道理很简单。
所以,很不幸也很幸运,我当年因为训练吃的苦头,在今天却成了我生存下去最大的依靠,当年那些感觉一辈子都用不上的偏门的杂七杂八的训练科目,在这个没有枪炮,没有无线电通讯的世界保证了我不是一个只会开枪和玩刀的“废人”,所以在“我一个人得单枪匹马面对隋朝这样一个庞然大物,这样一个陌生的全新世界”这样一个堪称疯狂的念头面前,我没垮掉还能站着。
“陈大哥,小弟离开俗世太久,有很多问题想请教,或许有些问题比较可笑,还请陈大哥见谅。”向前看吧,真正迈出融入古代的第一步就从他开始吧,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古训在前,获取情报是眼下最重要的事。
“大师不需多礼,到陈某家尚需一日夜,大师但有疑惑,陈某尽力解答便是。”陈惠乐呵呵地应到。
自此开始,直到到了陈惠家,我们一直在交谈,实际上不能说交谈,大多数时间是我问他答,而一问一答间我对这个世界有了一个大致的轮廓。另外,令我惊喜的是,我遇到的这个陈惠,他出生官宦世家,祖上显赫,虽然到他这一代家道有些衰败,他本人也只当过县令一级官员,但这对我来说实在是意外之喜,以古代的文盲普及程度,能识字的读书人都是珍惜物种,而能遇到一个从世代都做官的家族中出身的退休官员,概率小的就跟被流星砸中脑袋一样。
攀谈中我也对陈惠有了比较深入的了解,他曾是一位离职的县令,据他说是因为不能忍受官场的腐败和某些同僚背离儒家治国理念的做法,一气之下从陈留县县令任上辞职不干了,现在呆在家中,教授族中幼童学业,属于私塾先生角色。这倒是印证了我之前的观察和判断——读书人,还是那种特别刻板的读书人,脑袋太方,不适合官场,虽然觉得他一怒辞官的做法有点草率冲动,但我还是比较佩服这种理想主义者,我生活的那个时代,为了坚持为了理想而扔掉官位的做法属于惊世骇俗级别,是比大熊猫还要珍惜的存在,我始终坚持认为,一个民族要想长盛不衰,没有这些迂腐、固执的家伙是不可想象的。跑题了,还是说说这个新世界吧。
现在是隋朝第一任皇帝杨坚执政的第二十个年头,总体说来,杨坚陛下的工作干的不错,业绩突出,在他的英明领导下,国家富足,军队强悍,对外战争屡屡得胜,对内实行的政治改革也比较顺利,自己还算勤俭,虽然陆续完成了几个大的工程比如建粮仓、修广通渠、筑边境长城等,但并没有疯狂地搞一堆全国性的大建设,也没有穷兵黩武地搞扩张,自灭掉陈后主的陈国后,国内除了偶尔的小股叛乱外总体保持稳定,顶层的执政精英比如牛弘、杨素、长孙晟等等能力都很不错。当然上面的那些是我根据陈惠的讲述得到的大印象,在交谈中我特别留意到几个细节。
大业十五年五月隋朝建立了自己的户籍管理制度“输籍法”并在当年搞了一次大的人口普查活动“大索貌阅”,大业十年五月实行“府兵制”的国防税收综合制度,大业元年是岁发布了“听民出家诏”的宗教政策,武器管控方面类似后世,进行过两次专项严打包括大业九年四月的“毁民间兵仗”和大业十五年二月的“再收天下兵器,关中、边疆除外”行动。
这就有点麻烦了,强大的国家必然内部组织结构严密,对外越强势对内的掌控力度也就越强大,每个人都活在户籍、兵役等等构成的一张大网里,想要得到这个国家的承认首先就要有一个清晰的来龙去脉,经得起推敲和审核,然后取得户籍,再然后才能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折腾。一个经不起推敲的人,一个来路诡异的人,一旦被有心人盯上,以古人简单粗暴的处理态度,不是被烧死就是被砍死,基本不用指望有个好下场。
“要是隋炀帝的时代该多好,整个国家打的乱七八糟,十八路反王六十四道烟尘啊,整个一锅粥啊,那时谁还顾得上管一个小小的穿越者。”我已经预感到未来的路不好走,会遇到什么,天知道,多想多烦恼,还是换个话题吧,“陈大哥,之前咱们初次相遇,你为何叫我番僧,后来又叫我大师?”
陈惠听我询问,没做细想就随口答道:“之所以称呼大师番僧,乃因大师装束大异于常人,发短类僧侣,服饰的材质陈某不曾见过,想来是西域番外出产,但大师容貌不似番僧怪异,更类我华夏血脉,情急之下才不得已以番僧相称,不过,自大师开口,虽用语偏乡间俗语,但语调无番人粗涩,唐正无碍,当是我华夏正朔,陈某大胆猜测乃山中隐士高人,更惊见大师身带龙纹,故而心下认定。”
“此外......”陈惠突然有些迟疑,神色犹豫。
“此外什么?”我有些好奇,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迟疑。
“此外......我观大师佩剑似乎是传说中的我后汉明帝所铸神兵龙纹剑。”
“你说这个?”听到陈惠的话,我才想起坐上马车后压在腿边的那把神秘古剑,左手摸索,拿出了剑,而陈惠伸手要接,我顺手递他手里。
“嗯?.....啊!......果然是贞白先生言之龙纹剑,愚本以为传言,不想今日的见真颜,奇哉怪哉!啧.......啧......”陈惠突然抬头,问道:“不知此剑,大师从何得来?”
“啊?....哦.....你说这把剑?我也不知道,我从河里出来的时候,它就在我手里了,我也不知知道怎么回事。”我实话实话,但陈惠一脸狐疑,突然又恍然大悟,脱口而出:“此乃天意,此乃天意啊!大师天命所归.......天命所归啊!.....列祖保佑,数百年等候,颍川陈氏一门终于等到他了........哈......哈.....哈......“突然,没有任何征兆,陈惠一下子又哭又笑,满脸眼泪却顾不上擦,只是大声喊叫,手里的马鞭劈头盖脸胡乱甩动,抽的拉车的马,不断嘶叫,疯狂地跑起来,我一点防备都没有,咣当一个大后仰,脑袋重重地磕到车厢边柱,“啊.....嘶.....疼死老子了!”
“马惊了!马惊了!快躲,快躲!”马拉着车在路上疯狂地横冲直撞,车厢内外乱作一团,我稳不住身体被扯的在车厢里边东倒西歪,磕了后脑碰了鼻子,马车外的农夫、背柴人、赶路的行商一边喊叫一边四下乱窜,鸡飞狗跳,人仰马翻,就这样一地鸡毛混乱着,马车摇晃得也越来越厉害,感到快要翻车,来不及细想,顺后抓起身边的一块不知道做什么用的麻布,翻手甩展开裹住了脑袋,一手攥紧一手拉住车框就要跳车的时候,耳边突然一道惊雷炸响。
“呔........畜生,休得张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