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穿梭,乃如梦方醒,千年百刹;又如繁花晃眼,吹香入鼻。
当杨孽目及四周,却有股腥风扑至,入目殷血遍地,有只猫脸蛇身的异兽正在撕咬吞食着一具庞大的兽类尸体。
杨孽皱眉,那猫脸异兽近在咫尺,他就站在一团软黏黏的烂肉上,脚踩之处正在溢出殷血。
猫脸异兽有所察觉,直起蛇身,却有道锋芒后发先至!
“噗”。
杨孽手中忽现一柄长枪,飞雁一掠,枪尖从异兽拳头大小的猫眼中刺入,巨大的力道携带着强横的冲击将它猫眼都炸开,深入它脑髓之中,前后不到半息!
这异兽连表情也还没能够开始,就死得莫名其妙。
此枪长七尺,宽三指。不知是何材质,乌玄略青,枪头是只红睛长喙的凶戾鸟头模样,长喙略弯,喙上啄一乌鳞小蛇。蛇身状似螺旋,缠在凶鸟喙上,蛇鳞张开如钩,蛇头位置正是其枪尖所在。
在其枪身与枪头连接处,正是那凶鸟一双腿爪模样,腿爪下方是以“道文”铭刻二字——饮鸩。
如斯怪异。
那猫脸妖兽猝不及防,近距离之下连半息都没能撑住。
杨孽才落到地上,妖兽身躯轰然倒下,他也不在乎身上污秽,开始朝这四周察看。
稍远处是几棵参天巨树,如几面墙壁般高耸矗立,直径四五丈。从上看去,高近百丈,如同几根天柱!
往上所看,树枝寥寥,枝上无叶,却是长满了寒光金铁般的深青棘刺。三两枝头末端,吊挂着些许人头大小的核桃状艳红色果实。那果实有几分干瘪模样,其上凸起的纹路之中似乎正在冒出缕缕黑气。
杨孽认不出这树木,但却看到脚下的妖兽尸体里流出的血液似乎异常流逝,如同在被他脚下地面所吞噬。那艳红色的果实,或许就是妖兽精血汇聚。
近百丈高下的树木,在无妄海有没有杨孽不知道,但在巽隅岛、在孽国里却断然是没有的!
他一时间如同进入一个“巨人国度”,再远处也都被树影遮挡,地面稍斜,呈一不明显的坡度。地里土壤色泽暗沉,略有几分石质的感觉,到处都龟裂着密密麻麻的不规则纹路,像是河底干涸后的情景。
“道源秘境,通灵可入,凝纹则出。大衍之地,天分阴阳,地分五行。此地五行乃‘金’。”
“伊人所言,初入道源秘境是先入镜空梦境。”
“那女子名妙音。”
八趾妙音!
他记忆隐约模糊,但关于那八趾玄龟的记忆却十分深刻。
在伊人按向杨孽的那一掌中有缕神念,那神念之中就包含有不少道源秘境里的相关知识。
道源秘境,乃分镜空、大衍、云岳三重世界。其中,镜空界乃虚无成界,其中存在大都是现实中所存在的。
然而,初入镜空乃如梦境,这是由于初入者尚无“镜符”所致。镜符又称“衍苍令”,是唯有经历了一次镜空梦境才能够获得的。
此时,杨孽右手掌心上半寸,就有块约半指大小的六菱光面悬浮闪烁,其色银中略灰,状若无物,有银河般光点荡漾。
镜符用途广阔,方才那叫“饮鸩”的怪异长枪,即是由其变化。
“镜符。”
杨孽目视其中,那镜符一抖,又再次变化。一来二去,先是变成了一个由几片黄金色骨骼扣成的手环,又再变成了一枚悬浮九点星芒漆黑如墨的戒子。
“这些大约都与我的身世有关,那伊人并没有真的想要瞒我。”
镜符的用途之一,即是能够变化修士原本的随身物品。但其变化也仅是复制物品的外观、质地,并无当中道法玄奥,这也是伊人所说道源秘境里“无用外物”的原因所在。
修士进入道源秘境,无论带入什么,除灵晶以外,都会被镜符封禁,无法使用。
那黄金骨骼的手环、九点星芒的戒子,以及杨孽所用的饮鸩枪,都是被伊人放在流云戒子中从外被携带进入的“随身”物品。
“这又是什么?”
杨孽手中镜符晃动,变化一柄三寸长短的明黄色尺子。其从镜符所呈现的意象看来,并非是在流云戒子中所存在之物,不知从何得来。
这尺子握在手中,有种凝滞的感觉,却又如同泥鳅般难以掌握。其看着非石非金非木,但又坚硬无比。
按常理,这是不应该存在的物品。
“将入夜了。”
四周光辉渐暗,杨孽朝天中看去。天中分黑白两色,毫无日月星辰,其界限笔直分明,如今黑七白三,大半片天空都已被黑无遮盖,仅有少许白色光辉落下。
道源秘境大衍界无边浩瀚,哪怕无妄海也不能与之比拟,其天分阴阳,只有黑白两色,朝晚更迭,如同日月轮辉。
无妄海修士以日月东升西落所为参照,谓以“东来西去”、“界端南北”,称之“阴阳天”!
杨孽初来乍到,这些道源秘境里的知识,都是从伊人的传念中得知的。他虽十三年为君,但也只是凡俗王侯,对这些都并不了解。更何况,他至今也都无法确定,那十三年里的岁月,究竟是否真的存在过?
“那伊人不知是何居心,但想来如今不会加害于我。”
他手掌一握,那明黄色尺子再化作烟影消散。镜符乃虚无造物,其本身也仅是光华汇聚,并无实质。
“我最恨受制于人,他让我来此定有其他目的!”
道源秘境大衍界各地迥异,此地并不在伊人传念之中,杨孽也不知道这是哪片区域。
“也罢。”
“先去天枢河。”
杨孽略思忖,辨明一个方向,就朝前疾驰而去。
他已看得明白,如今是在某个山间低谷,那些百丈巨树往上即是几面磅礴山体,浩荡如天!
“来之,安之。”
……
夜已至,杨孽飞猿走马,形如鬼魅。他现实中乃第一次运转灵气穿梭疾驰,但也如鱼得水,毫不生涩。
此刻天中一片黑无,然四周并非漆黑。随着夜幕降临,周遭巨树上的艳红色果实竟然散发出阵阵氤氲的血红色光芒。
那光芒如影,凝而不散,呈红云状;光影如雾,似欲沉落,如同存在某种物质。
杨孽一路疾驰,如今是在某座山腰,在此四下望去,红光云影汇如河川,星罗点点,漫无边际!
“嗯。”
杨孽皱眉,那云影之中传出连连异响,就连他都有些心烦意燥。
呜,吱吱。
咕呜。
他抬头望去,灵气观下那云影竟呈幽白之色。
“轮回之道!”
他以灵气观再扫视,四周是以殷紫、幽白、金红三色混杂,“道衍之气”比他身躯都更加凝练几倍,就连他脚下的泥土也并非纯粹的明黄色。
杨孽先前并未以灵气观察探,如今才发现诡异。
那殷紫、幽白、金红三色繁杂玄奥,当中似乎暗含某种霸道意志,竟令杨孽目眩神迷,连灵气观都几乎无法再维持。
这时,天中有团扭曲猛然乍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