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没睡是好的,没有被常春归来时那大嗓门儿给从睡梦中吓醒。
他像一只水牛一样像我冲来,只觉得地都被他踩的直晃。
“虞渊侯!虞渊侯!我找到了!我找到了!”
一个急停,我都怕他摔我身上“诶呀诶呀,你小点声大家都睡着了,怎么?找到小满惊蛰了?”
他一惊“您就不能猜猜是我找到陛下了?”
我撇他一眼“那能让你找到吗,让你找到可得了?”
常春特难过“末将只找到了惊蛰,罪该万死。”
我一愣,这不能怪他,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惊蛰没受伤吧。”
“没伤没伤,他在后面走着,我想着您定是着急就先过来跟您复个命,叫您别担心了。”
我点点头,我的人就是这么可靠!
常春突然递给我一块湿方帕“您的脸跟花儿猫似的,快擦擦。”
对了,刚才在废墟里一通乱摸脸估计也花了,回来的路上用衣袖草草擦了擦估计也没干净到哪去。
我接过常春的手帕,刚想说声谢谢,手上却传来一阵灼烧之感。
“啊!”
很痛的,一个没忍住叫出了声。
常春“您怎么了?您没事吧!”
我看着他说不出话来,好疼,就像是一团烈火在手掌上燃烧,常春手足无措看我捧着手他也过来捧。
巡逻的士兵听见我一声惨叫全都跑了过来,一脸的惊恐和担心。
一人一把推倒了常春“你给了虞渊侯什么!虞渊侯平日待你不薄你居然要害她!”
常春被推了一个跟头赶忙爬起来“我什么时候害虞渊侯了,我对虞渊侯的忠心日月可鉴!”
“那你递给了虞渊侯什么?她怎会如此疼痛。”
我看着他们争吵,疼的我脑中一片空白。
手好烫。
常春立马捡起被我扔在地上的手帕,在自己脸上擦了一把“你看啊什么都没有,我只放了水!”
“那是怎么回事?”
这一折腾人又全出来了,争先恐后的来看我,全部一脸的迷茫。
突的一人问我“虞渊侯您是不是碰石灰了?”
对了,石灰,我以前在沙场上见过一种诡诈之术——将石灰置于纸糊的大锤中,两军交战,纸锤被人一砸就破,石灰撒了敌人一脸,敌人不知何物,回去之后定会用湿手帕擦拭,这一擦拭才是真的中了计,因石灰遇水会烧,故而敌人会为此痛苦万分,更有石灰入眼者会因此而导致双目失明。
像极了我。
我立刻抓起一块还算干净的衣摆擦拭着手。军医告诉我遇到这种情况只要将水擦干净就好了,但是切记……
诶呀我忘了,反正擦就行了。
忍受着手掌灼烧之痛我用力的擦干净刚才染上的水,水珠不见后的确是没有那种痛了,可举手一瞧,手掌已是血肉模糊……军医说的估计是轻柔小心吧,千万不可想我这般暴躁搓掉一层肉。
林城,柱荣,这两个倒霉地方我这辈子不想再来了!
我躺在地上缓了好久,大家也就这么担心的看了我好久。
去他的,疼出眼泪了,剑刺进身体也不及这痛啊,根本就是两种疼法,这个更钻心。
我用好的那只手拍了拍方才提醒我那位的肩膀“谢谢啊,你救了我一命。”
又安慰常春“常春,刚才那兄弟也是担心我,别记恨人家。”
常春还没答话那位兄弟却说“也是我误会了,我先给你赔不是。”
常春也是气的够呛,语气不像以前那样“没,都是自家弟兄,都是心疼您,我没那么小肚鸡肠。”
“行了该干嘛干嘛吧,这大晚上折腾你们这么多次真是对不起你们。”
当时就有人不乐意了“虞渊侯您说什么呢,您是主帅,您一点事都不能出!”
我点头,他们果真是心疼我“好了知道了,回去睡吧。”
“您没事吧,您进帐子吧。”
“不用,快回去吧。”
细细碎碎的脚步声。
该是都回去了,我把手拿下来捂着脸,这真是太疼了。
不过我是什么时候沾的石灰啊?我这手从废墟里出来就只碰过烟雨行的缰绳。猪脑袋想都知道烟雨行的缰绳定是没问题,便只是废墟中了。
黎秋池准备石灰干什么,没事闲的?不会的,他才不会准备这种东西。
我一抬头,正撞上惊蛰归来满是疲惫的眼睛,我一下子跳起来“你没事吧,不用回答我知道你没事,凶手蒙面不清楚是谁,分头跑没追上对吧,明天去帮我弄点石灰,小满黎秋池和陛下谁也不能出事,放心有我在。”
惊蛰习惯我自言自语似的交待,懵懵的点头。
我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要去休息一会吗?”
“不用了——您的手怎么了?”
我抬起我这千疮百孔的手“啊,你说我这多灾多难的手啊。”
他目不转睛的盯着。
“左手背是在火场里烧的,右手掌是刚才石灰粉遇水烧的,指头是木刺扎的。”
他好像生气了目光特别不友善“您……”
他又要责备我没好好保护自己了,我赶忙堵住他的嘴“大哥我错了都是我的错,您放过我吧,别墨迹了,让我多活几天。”
“您……”
“闭嘴!我求你了!”
“……我去给您找药。”
“唉,孩子大了真是懂事了,给我涂药都如此温柔,会照顾人了哦。”
他白了我一眼。
我这一品军侯当的可真是一点都不霸气一点都没有威严,哪个下属都能白我。
罢了,自己惯的。
我也不知道后来是怎么睡着的,只再一睁眼光芒照在我的脸上,揉了揉眼睛,差点给我疼到喊出来。
惊蛰赶紧跑过来,问我还好吗。
我点点头“只要不死我就都还好。”
惊蛰和小满一样,都不喜欢我说死字,但我却觉得没这么忌讳,疆场之人日日脑袋别在腰带上,天天都在鬼门关散步,没什么怕的。
他们却觉得正因如此才更该避讳。
“那个,将军,北燕不同于我大潼,他们这里很少有石灰,我打听过了,最近有石灰的城市是四百里外的周桢。”
周桢是此战北燕“被迫”新建立起的国境线。
好吧被我压迫的,它前面十三座城池都被我夺了,它自然理所应当的变成北燕第一线——如今唯一的线索石灰和它连上了关系就是和北燕连上了关系,黎清发和丞相的嫌疑在我这里瞬间少了不少。
若是北燕,他们劫了人必定不会还留在这些被我大潼夺走的城池里,他们会回到北燕。
其余的城池都有河水截断,行水路慢又极容易被发现,能行回北燕的路只有周桢。
可周桢难道不应该走我归来时的南门吗?
归来的路上我连有多少只鸟飞过都记得清清楚楚,根本不可能,别说南门,东西两门都不可能躲过我,而且此二门出城距离不远就是柱荣和沥州,潼家军把守的重地,城郊日日都有潼家军操练,现在白喆他们接到了信定已经快马加鞭自东西两门向北门行合围之势,百数的人马定会被发现,他们没有那么蠢。
那便是只剩下留有马蹄印,我们所有目光的焦点——北门,可若走北门他们现在一定在林城外绕圈子,综上所述,林城已经被潼家军包围,兜圈子和自投罗网没区别啊。
四个门都不可能,那跳墙?长翅膀?
我抬头望着惊蛰“你说人在什么情况下会消失不见?”
“成仙。”
看吧,我可不信他们都是打坐成仙的道长。
“是不是有一句话叫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
“有的。”
那不妨假设一下,北门外的马蹄印,惊蛰和小满追逐的匪徒只为掩人耳目?
又或者……他们根本就没有走,只待所有人把目光集中在北门,他们再自南门逃脱?
他们先前就曾在林城中藏身,再藏回去不过多了两个人也难不倒他们。
那可真是……造孽啊。
我翻身上马,一声高喊,所有人都抬头看我“众将士听令!”
“随我立刻封锁南门,老弱妇孺,平民百姓一律不可出城!”
“是!”
烟雨行行得快,遥遥领先于他们,我却也不能等他们,一路快马加鞭赶至南门。
灰黑的城墙渐渐出现在我的眼前,我也不知道哪来的自信觉得自己嗓门儿大,自看见城墙便开始喊“关城门!关城门!一律不准出城!”
城门口的官兵看我这副火急火燎的样子也知道是什么意思,当即形成了人墙拦住了人群。
烟雨行一声长嘶停在人墙之前。
人群沸腾,全部在议论我为何封城门。
我并不想解释,撇了他们一眼,许是因为眼神太过犀利,又或者一心急杀气没收住可把他们给吓坏了,跟霜打的茄子一样蔫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