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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据传在上古时期,整个世界被一团混沌包围,大神盘古就是孕育其间。也不知过了多久,盘古醒来,乍看四周有幽暗深沉重重阻障,不由发怒,用自己那与生俱来的本命神斧,朝混沌中狠劈下来。

怎料这一劈下威能极为壮耀,竟将混沌一分为二。自此,清者升为天,浊者降为地,这便是天地的由来。

默背着神话剧本,楚禾脑瓜子现在正嗡嗡地响,感觉自己似也被困在了哪个混沌中。明明努力想睁开眼,却连一个手指头也动不得,想怒也没得怒。

四周一片安静,楚禾只觉自己当前的身体是轻飘飘的,不禁回想起自己死前的那一幕,无端在心中发出感慨。

莫不是那天外飞来的黑石已然成妖,自己没被砸死而反倒被那石头妖吸入腹中?

想来想去倒是有些意思,楚禾逐渐乐不可支起来。也许是觉得妖怪一说向来神奇,所以经此一历,她反倒生出了一种想要好好试探一下四周的新奇。

可是在经过无数次尝试后,她越发感觉不到自己身体的存在,然而意识却能横行无阻。那些不论前一刻还是很久之前发生过的曾经,都一改过往现实中经历的那些平淡基调,变得十分活跃。

在这片空茫中,时间有如静止。疑窦重重间,她甚至有闲工夫想着以前自己绝对不会猜测的假设。这假设有时候如天马行空,融无数现实不可能发生的示例为根本。

难道自己醒来时太晚,被这石头妖怪将身体消化了?她心中悚然,再次胡乱猜测着,任思绪游荡,好借此压住长时间感受不到任何颜色触摸不到任何实物的不耐。

若是按正常的时间来判断,楚禾一天中绝大部分时间都在试探着调动没有知觉的身体。可惜,努力到现在,依然还是没什么获得。

伴随着一声国骂默默在心中响起,她已经记不得被困在这里多长时间。这里空旷沉隐,死寂弥漫,却任黑色抟聚其间,左右冲突而无法逃离。

一如她这些天来唯一心情,那是一种出离的愤怒。无论黑夜,不管白天,似乎自己的灵魂就注定要被固定到此处一般,不能前行,没有退路。

不曾料想到,在这怎么也无法突破的困顿中,她的性子竟也翻转得如此迅速。楚禾感视四周,笑看这黑色云雾越积越厚,情绪亦一发不可收拾地朝另一个极端奔袭。

若这世间有魔,是否就是诞生于此处?就同自己一样,与这一眼望不见边际的深黑虚耗着。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没有声音亦无动无静,永远地与黑暗为伴,没有时期限定。

仔细想想,从起初的漫不经心,拿自己开着玩笑。到之后的怒火熊熊,狂躁不能自己,她似乎也没用多长时间。所以逼疯,所以成魔,感觉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在这里,她不是也正经历从最初的什么也感受不到至最近能看见这唯一纯色的黑吗?

只是为什么要这样想?是因为感受不到时光的流逝?所以这时间的存在,对她已经没什么用了?非也,拘束在这一方黑暗中,动弹不得,恐怕再是性子平和的人也无法淡定吧?

就在兴致岌岌可危之时,楚禾渐渐觉得困意袭来。这似乎突然加诸于身上的古怪感受,是曾经让她不屑一顾的意外,但对现在的她已经十分陌生,陌生到完全是可以将其当作一种从未接触过的新奇来体验。

天知,自打在这一片不知道什么玩意的地盘上有知觉以来,她是第一次破天荒地生出那种失控也是极好状态的想法。

似乎不管是对比一下哪种十分糟糕的意外,只要想到那些情况也不过于之前无数岁月静止般的一成不动,她就愿意纵容这个想法,愿意付诸实践。

思及此,她反倒无比期待,索性任哈欠连连生起,直到终于睡去。

她不知道别人在妖怪肚子里会是什么样的一个情绪,又或者会不会做梦。只知这一觉醒来,她感觉极好。

嗯,也许还是因为在梦中,所以才会有这种感受。但无论是在梦中还是依然置身于那一片黑暗里,真相重要吗?反正她现在是感觉不到一点痛楚甚至有些温暖。

感受着温暖,楚禾觉得哪哪都很舒服,她似乎被放在一个充满水汽的温泉中,似乎先前的那片没有声响的荒诞黑暗,是她凭空猜测一般。

实话说,这里反倒十分合她心意,要是能再来点亮光,叫她来回好好探索一番,想必更是极好。

再加上这些天里,身体似在逐渐恢复自我控制,楚禾看周围似乎也透着点光。一想到这情形仿佛时来运转般,向好的局势开展。她便激动又彷徨,更害怕这些改善只是梦境突然成空。

眼下,也不知道这样的状况会持续到多久,久到楚禾每天都在提心吊胆,越久越是怕再次睡醒又将回到那一片无声苍凛,重复于目下一片黑暗的旧光景中。

若是在开始,有人告诉她会有那么患得患失的一天,她绝对不会信。但也许只有真正置身黑暗中,明白了光的难能可贵,从而不愿意再去体验那没有光的世界也是正常。

好在一切回归正轨,楚禾害怕和担心的场面始终没有出现。相反,命运似乎终于记起了还有她这个小可怜,叫她能逐渐感受四周,感受一些红红的光亮和微弱的声响。

在刚开始时,这个鼓动得很有规律的声音,莫名让她觉得十分亲切。在楚禾第一次听清以后,她就很高兴地将其称呼为妖怪的心跳,视其为最好听,最有活力的声音。

对于妖怪研究,楚禾态度是认真的,是绝对认真的热爱。她的那些珍藏典籍,向来是亲自收罗,从不假于旁人之手。

就拿这次她再次重黑暗中转醒时为例,即使意识还尚不清楚,灵魂还待归位。仅隐约有些印象记得先前待着的那个地方无比恐惧,是她这辈子打心眼底不愿再去体验一番的地方。但唯一还能惦记上的,就是那满脑子的妖怪异事。

她几乎发了疯般的想,便连自己姓甚名谁也暂时不理,只一个劲地想着这些让自己感兴趣的画面与故事,总是不知疲倦。

“天反时为灾,地反物为妖”,楚禾因为听多了那些妖怪异志,知道凡一切奇异非常之事都会归类为其中。是也明白,同人最不一般之处,乃是对方的强悍,早已不需要聚群。

也明白在古代书册里,妖怪或避人或害人,而且常以人无法想象的方法行于世间,人人谈妖色变,几乎比之毒蛇猛兽还要让人心生不安。

也许就是因为实属稀罕,以至每次被发现,便叫那流言传得面目全非。而妖怪肚子里,谁也没有待过这么久时间,所以她对于自己当前发生的一切,也是很难拿出参照对象来比较什么。

曾儿童时期,在她尚还保留几分天真时,也幻想过交一些妖怪朋友,最好是能作威作福于天地间那种无忧无虑的存在。

然后她会每天眨着星星眼,正大光明地崇拜于对方的神奇术法中,羡慕非常。

继续想着有的没的,楚禾开心极了。纵观历史,那些神奇的传说之所以能常伴史书典籍而不衰,大概也托福于人那与生俱来的好奇心吧?

越是没有见过的,就越是想要见识一见,等到真正有些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时,那估计跑都来不及。

若是有纸和笔,她想倒愿意将这难得的奇遇描述下来,这也算是成全了她的一个埋在心中的小秘密。

对于那很久以前,她酷爱幻想有朝一日得以奇遇,但在知道大半为前人杜撰,也有很多不过是人干的事情叫一些妖怪背了锅后,心思就淡了下去。

再加随后她年龄逐渐增加,阅历逐渐丰富,自然懂得现实与幻想之间的差距。但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英年早逝了,而且还阴差阳错地,到了妖怪肚子里,尚有意识保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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