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山道之上高声语
来到年久失修的白石观,稍稍打扫了一番,毕竟不是久住,而且安文买板车的时候,就已经考虑到了夜晚露宿的问题,所以空间颇大,这几天找不到合适的山洞的时候,都是他们两个人一起睡在这两板车上的。
安文收拾停当之后,又到村子里面补充了些食物与水,毕竟之前安文在卧虎城买的用来煮粥的米粮以及各种干粮等,已经吃得差不多了,若是再不及时补充,说不定过两天,他就要考虑自己进山打猎的可行性了。
至于书则是没找到能拿来解闷的,只有一些孩子用来启蒙的四书五经之类的,估计那位姐姐也看不下去,安文也就没买,倒是零食拿回来不少,因为村子不大,他从村子里面走过的时候,很多人都已经知道他有个全身瘫痪的姐姐,也都以为他是要请伏魔宗的高人为他姐姐疗伤,所以都很热心的,把自家为自己孩子准备的一些小吃食,拿出来给他。
至于酒嘛,他则是一点都没有买,不是他戒了,当然,他原本也没什么酒瘾,而是他没钱了,尽管对方因为敬佩他对他“姐姐”的不离不弃和相依为命,但也总不能让人家全部白送不是?毕竟除了米粮蔬菜以及各类肉食外,其余的水、零食、被褥衣服等,以及一些其他的很多杂物,都基本没有花什么钱。
“天下还是好人多呐,原本以为就我剩的那点钱,根本买不到多少东西呢,不过现在就真的是身无分文了呐。”
……
吃过饭的安文坐在道观门前,望着无尽的夜空,有点发愁,现在身上的钱都花完了,那么要怎么回去呢?
虽然原本他带的钱就不算多,但因为当初从家里出发的时候,准备的就很是充足,所以这来的一路上,花费并不多,那些原本准备的那些钱,也基本都是为了回程而备下的。
可是仅仅就在这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他就成了个一名不文的人,于是回程的路费就成了很大的问题。
“以我绝世神医的医术,一路上治病救人,不仅能行善积德,还能挣到足以回到北国的盘缠呐,正所谓‘赠人玫瑰,手有余香’正是如此这般呐”
“都说了多少遍了,你不要总是自言自语,我还没睡呢。”
“咳咳……情不自禁,情不自禁。”
“说自己是‘绝世神医’也是情不自禁?”
“呐,我去外面方便一下,你继续睡……”
虽然这样的事情,这段时间不知道发生了多少次了,但安文依然不太能坦然应对,每次被南宫秀凤无情的破坏掉气氛之后,他都觉得很是尴尬,当然,感到尴尬的只有他自己而已,而南宫秀凤则只是单纯的在拿他寻乐。
一夜无话。
第二天安文将南宫秀凤安置到白石村的一户人家里,让其暂时代为照看,而他则是拎着葫芦背着剑,一个人上白石山拜见伏魔宗。
安文骑着马向着白石村西南方向大概走了半个时辰左右,便到了白石山山脚下,将老马拴在一旁,徒步上山而行。
白石山不算很高,只是因为满山都是发白的石头,因此而得名“白石山”,而据安文从白石村得来的消息,这些看似普通的石头,实则坚硬无比,堪比钢铁,而且还有不少人向伏魔宗买这种石头,只是不知那些人买这些石头做什么用罢了。
“这位小兄弟,在下伏魔宗段天常,请问小兄弟到我伏魔宗可是有什么事情?”
大概走到半山腰的位置,安文便碰见了伏魔宗的类似看门的人,只见对方两人皆是一身素色长袍,手持宝剑,一派儒雅气度,从山道两旁的巨石上一跃下,颇是潇洒不凡,而即便是面对他这个其貌不扬的衣着寒酸之人,依然礼数周到,丝毫不见别样眼光,尽显名宗大派之风范。
“段大哥好,在下安文,自北国安宁镇受人之托而来,給贵宗冷月凝前辈送封信。”
安文行了一礼,他听那些故事话本里说,越是名宗大派越是注重这些礼节,稍有不对,就会被对方视为挑衅,说不得就会惹来一场什么生死约斗之类的,是以有样学样的,依照对方的姿势,也还了一礼,免得生出什么意外来。
只是听完安文的话,对方却没有回应,只是皱着眉好似在想什么事情,然后便回过身和他身后的另一位伏魔宗底子低声说了几句,才又回来对着安文说道:“这位安兄弟可是记错了地方?在下入伏魔宗亦有十三年之久,我与师弟二人却从未听过,有名叫冷月凝的弟子或者长辈,不知小兄弟可有信物?”
“这……当时并未交托什么信物。”
安文之所以不想说出爷爷的名字,便是不想让别人觉得他是来攀亲附贵的人,而将他拒之门外,至于信物嘛,倒的确是没有,他爷爷当时没有提及,他也只以为是很寻常的送封信而已,哪里想得到这些,可现在对方却说没这个人……
“我师兄弟二人确实未曾听过‘冷月凝’这个名字,若有信物,尚可查访一二,可是现在,也就只能请小兄弟先行下山了。”
“段大哥见谅,非是小弟纠缠,实在是受人之托须得忠人之事,对方曾明言冷月凝前辈乃是伏魔宗之人,或许冷月凝前辈在贵宗是一无名之辈,也或许是贵宗久未现世的前辈高人,烦请段大哥仔细回想一番,小弟感激不尽!”
安文见对方皱着眉头,也不知道是在厌烦自己,还是真的在仔细回想,只得站在那里垂目等待,不到万不得已,他实在不想动用自己的绝招。
“在下仔细回想了一番,我伏魔宗确无此人!”
“或许是段大哥一时之间未能想尽,不知小弟可有幸拜会贵宗宗主?”
“宗主此刻正在闭关,不宜见客,小兄弟还是尽早下山吧,免得晚了,误了行程。”
“也罢,多谢段大哥,打扰了,小弟这就下山。”
“不送,请。”
若是别人,听到对方这么说,或许也就放弃了,只当是那个叫冷月凝的在十多年前就已经离开了伏魔宗,而自己也只能白跑一趟,毕竟对方在伏魔宗待了有十三年之久,却没有听过冷月凝这个人,那现在的伏魔宗多半就确实是没这个人,而且自己也已经尽到了,一个送信的人该尽的义务,若是再不知进退的纠缠下去,说不得就真的要引来一场生死约斗之类的事情了,但安文却不是替一般人送信,而且先前他也曾和南宫秀凤提及过此事,她也曾言冷月凝的确是伏魔宗的人,安文即便不相信南宫秀凤,他也相信爷爷不会瞒骗自己。
安文向着山下走了几步,见对方也转身向回走,只是轻轻一跃,便又回到了刚才静坐的巨石上,仿佛从未动过一样。
“冷月凝前辈,在下受安亦明之托送信而来!”
“冷月凝前辈,在下受安亦明之托送信而来!”
“冷月凝前辈,在下受安亦明之托送信而来!”
安文暗运内力一连三声高喊,在这山林之间,嘹亮而悠扬,回声阵阵,宛若水起涟漪,一层一层缓缓荡开,渐传渐远。
“你这人好不知礼,都说了宗内没有你要找的人,休要在这里无故喧哗,否则休怪我二人将你架着扔下山去!”
“对不住,对不住,我这就下山,这就下山……”
安文一边道歉,一边想着山下走去,他原本想等对方坐回到那两块巨石上之后,再次高喊几声,若是最后仍是无法找到冷月凝这个人,那就只能再想别的办法,或者放弃,但是回头一瞥,却发现那两个人一直跟在自己身后,明显是不想让自己再有高声喊叫的机会,这就让安文犯了难。
“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只能这样下山?”
安文是不甘心就这么下山的,而且他也相信爷爷不会骗自己,除非见到冷月凝本人把信送到,或者见到伏魔宗宗主,听到对方亲口告诉自己,伏魔宗的确没有冷月凝这个人,这才能让安文真正觉得自己做完了自己的事情,否则安文无论如何都不甘心就这么走了。
“稍等,我方便一下。”
“宗门圣地,岂容你在此撒野?!”
段天常身后的伏魔宗弟子好似被安文的话刺激到了,不禁怒喝出声。
“唉,无奈呐!”
安文在心中叹息一声。
“冷月凝前辈,在下受安亦明之托送信而来!”
安文还未喊声刚起,就听到锃的一道把剑的声音,只见跟在安文身后的段天常和另外一人,满脸怒容的看向自己。
原本在山门处值守算是一件极为轻松,也极为简单的事情,但没想到今次值守的第一天就碰到这种事情,这岂不是说明自己两人连这样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好?自己一再以礼相待,那是不想失了自己名宗大派的礼数,但安文的这种行为,在他们看来,根本就是在刻意寻衅,不仅不将伏魔宗放在眼中,更是将自己二人视作空气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