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唱团最近出了一桩怪事,继前排肖璨然昏倒后,接二连三出现了昏倒事件:我前面的张欣蓉手拿折扇昏倒在地。今天,她身边的常书媛也脸色发白,坐在台阶上喘不上气。而且奇怪的是,昏倒的都是在我的前面这几位。
徐老师也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如果再有类似情况不断发生,一旦被家长投诉,不但合唱大赛不能去参加,甚至连合唱团能不能继续下去都难说。她忙前忙后找人来看,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我们这间房子实在太拥挤,空气不流通。于是她找青少年活动中心主任,给我们换了一间大会议室。
休息的时候,徐老师叫我去她办公室。
徐老师打开手机视频:“钟瑞,你最近吃什么仙丹了,我发现你在家唱得特别好——”
“我也就是换了个地方,清静点。”
“什么地方?”她看我唱歌的背景,我是在窗口靠光的地方拍的视频,背景黑乎乎不甚清晰。
“我隔壁一家人搬走了,正好空着,我就溜进去了。”
“胆子不小!”
她似乎并不是真正关心这个,关上手机,声音压低:“你知道吗?这几个女生为什么昏倒?”
“怎么啦?难道不是因为闷热吗?”
“八卦给你听,她们都跟我投诉,说是你的原因。”
我奇怪:“跟我有什么关系?”
“肖璨然第一个说的,她感觉你站在她背后,总好像有一个大黑影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是她脑缺氧产生了幻觉吧。”我觉得无聊。
“所以我说不是你的错,月亮惹的祸嘛。”徐老师,“没想到这么无聊的说法,像传染病一样,在女生之间就传开了,这就麻烦了。张欣蓉这个微胖界女神,她中气那么足,怎么也不可能倒下的,你看她也扑通了——”徐老师笑。
难怪张欣蓉不停地用她的折扇扇风,原来是要把我的大黑影吹走。
“常书媛竟然跟我说,你身上有一种怪味,她受不了。”
我看着自己,T恤衫、牛仔裤,每天洗澡,有什么味道。
“这帮女生都是迷信,我怀疑是不是泰国电影看多了。你不要理她们——主要还是大脑缺氧导致的脑回路清奇。”
“那,怎么说?我要怎么做?”
“我已经把她们训了一通,都保证说不会再提了。但是嘛,我还是要跟她们打心理战,趁着今天换大会议室,我要把大家的位置重新调一下。”徐亮亮人大心细,特别怕伤了我的心。
“你要调我的位置吧?”
徐亮亮说:“我不仅要调你的位置,我还请你做我的排练辅导员。”
徐老师在大会议室重排位置的时候,我终于知道‘排练辅导员’位置在哪里了——我站在她的旁边,面对同学们。
这是一个什么理由,让我和其他同学之间被隔离开来。
肖璨然、张欣蓉、常书媛和陆思捷她们全神贯注地用声音跟着徐老师的指挥,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但是她们一个莫名其妙的理由,就把我放到了合唱队之外。我怀疑,即将到来的合唱比赛我也可能靠边站。
我带来了什么阴影呢?我身体的气味是怎样的呢?
陆思捷跟她们在背后说了我什么?她们会不会认为我和纪兰亭发生了性关系,从此我就是一个满身雄性荷尔蒙的色狼,躲在了小羊羔的队伍里,找机会对她们下手?
是因为这几位核心队员比我更重要,徐老师决定牺牲我来成全整个合唱队吧。
我第一次在对面看合唱队的唱歌,我感觉他们忘我的样子有些虚伪。
遗憾是片青春的书签
夹在了最痛的那一页
这样唱着青春的人,是在意淫吧。
陆思捷瞥了我一眼,那么平淡。
青少年活动中心门口的张保安对我很好,每次都对我点头。他默许我把自行车放在停车线的尽头,不和其他人的车在靠在一起。即便是这样,放学之后,刘昊燃还是踩着他5000元的山地车凑过来。
“咋样了?”他用他的车前胎碰碰我的车。
“什么咋样了。”我打开锁。
“手机的事儿啊,删图,删图,删图——”他对着我耳朵乱叫。
我推车:“叫也不管用——”
“你得赶紧,你爸要是设了密码,你就麻烦了。”
“急也没用。”我跟他说,“我爸最近几天没回来,睡在公司孵空调。”
“那好办,我让我爸把他赶回家去睡,不管怎样———”
他找个理由就不让我爸在他爹的公司过夜。
“好好较说话,你以为你谁啊。”我骑上车。
“前排女生们传的事儿,我多少也知道一点哦。”他最喜欢混女人堆。
福州中路上红绿灯太多,我抢在一个绿灯转红之前冲过去,再壕的自行车也得按照交通规则来,刘昊燃只能等在斑马线后。
其实不然,他在黄灯的时候追上来了。
我加足马力,想要甩开他,我想回家,去隔壁空房间,我想躺下静一静,今天的我被排斥在合唱团外,成为别人眼中的怪人。
福建中路冲上南京东路,一辆面包车撞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