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四)
“其实,小姐,我前段时间收到小音的信了。”
“小音?”
“恩,正是因为看到她的信,我才更不想随随便便找个人嫁了。”
“她怎么了吗?过的不好吗?”小音当初也是林云的陪嫁丫鬟,虽说没有小青待在她身边的时间长,但也是有一定的感情的,猛的听到了她的消息,林云还是很关心的。“说起来,我们都两年多没有联系过了,当初一别,没曾想还能听到她的消息。”
“我也没想到她会突然给我写信,也没有想到她竟然知道我们在汉中。”
“前短时间的事情闹的那么大,她若是再宛州没走,自然会听到一些消息,这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只是我不明白,她当初为什么留在宛州,我以为她会回京城。”
“她在京城也没有什么亲人了,之所以会留在宛州,是因为她在宛州嫁人了。”
“竟然是嫁人了,怎么也不和我们说一声。”
“大概是不好意思吧!小音一直想嫁一个读书人,然后和他一起考取功名,成为官太太。正好当初老爷在宛州做知府,接触到的书生秀才比较多,那些书生们经常到家中拜访老爷,一来二去他们就熟了。”
“还有这种事?我怎么不知道?”
“我也是看了小音的信才知道的。那时候我只以为这是她的一个想法,没想到确是她在计划中的。通过老爷,她认识了一个叫范宇的书生,此人虽然还未考中秀才,但谈吐有方,进退有礼,小音很快就陷进去了。后来我们府出事,而那个秀才又曾答应娶她,所以小音便离开覃府了。”
“我说当初在宛州,她没有熟人怎么会想着离开呢?后来呢?他们成亲了吗?那个书生考中秀才了吗?”
“后来,后来因为老爷和夫人给了她一大笔遣散费,那位书生倒也接受了她,带她回家。因为无名无分,待在一个男子家也不好看,小音便吵着二人成亲,范宇也答应了,不过说家里情况不好,没有大办,只是简单的请了两桌人。小音也没有放在心上。只是,成亲之后小音才发现,范宇家中一贫如洗,平时有个什么收入,全让范宇拿出去和同窗们一起喝酒赏花去了,小音没办法,只好把自己身上的钱拿出来补贴家用,不过范宇对她也很好,让她觉得自己没有选错人,即使现在生活苦点,以后也都会变好的。这样的日子过了两个多月,她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范宇的温柔体贴不仅是对她,而是对所有女孩子,所有他觉得对自己有用的女孩子。”
“当初范宇是故意接近她?”听到这,林云便听出了不对劲。
“是,不过这也是小音后来发现的,之前她一直以为范宇就是这样的人,就像老爷一样,对谁都彬彬有礼。”
“夫君不一样。”
“我知道,但小音不一样。还不仅这些,范宇从来不带小音出去,也不向别人介绍那是他的妻子,甚至于有些人根本不知道他已经成亲了。每次小音让他和自己一起出去,他都找借口说自己有事,要不就是说自己去参加什么诗会,小音去了什么也听不懂,还不如不去。可怜的是那时候的小音还没有发现这有什么不对。直到后来,小音带过去的银两花完了,范宇便开始撵小音。”
“为什么?他们不是成亲了吗?他要休妻!”
“没有,不是要休妻,没有明媒正娶,小音算不得是他的妻子,所以他那不叫休妻。”
“没有明媒正娶?那当初?”
“当初他并没有告诉别人自己是成亲。”
“所以,是妾!”
“对,是妾。”
“那小音怎么愿意?”
“小音不愿意,跟着小姐这么多年,又是在京城里长大,再是丫鬟,见识的也比较多,何况小音本就有野心,她怎么肯去当一个穷书生的妾!”
“你怎么知道小音有野心。”林云像是第一次认识自己曾经的丫鬟。
“我不知道,是她自己告诉我的。但是没办法,她在宛州没有熟人,我们都走了,她身上的银两也都花完了,她离不开范宇了,她需要一个地方让自己不至于风餐露宿。在发现自己没有其他路可走后,她妥协了。这也就仅仅过了半年的时间。”
“她过的并不好吧!”事到如今,林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恩。每天在家里什么活都干,不仅如此,还要出去给别人做工补贴家用。范宇这人别看他在人前人模人样的,一副好书生的样子,其实背地里不知道有多邋遢,每天只是靠着自己肚子里的那几两墨水在外面寻求存在感,回去就找小音的事。可怜小音一心只想做个官太太,最终却落个那样的下场。”
“那现在她写信过来是做什么呢?路是她自己走的,人是她自己选的,我们也不好干涉。”
“她也知道自己是活该,所以也没敢给小姐写信,这两年也是一直在熬着。只是前些天,宛州知府突然被抓,大街上都在传之前的事,范宇也知道了。”
“......”
“范宇便让她给小姐写信,求小姐给他找一条活路。”
“求我?我能做什么?”
“小姐是做不了什么,但姑爷可以啊!不过,小音也知道自己当初做错了,看错了人,所以表面上是答应了他,实际上,没敢给你写信。”
“所以她便求到你身上了?”
“也不是求,只是表达了一下她的近况而已。而且,最近她的日子好多了。范宇知道她与我们的情分,所以当初才会找到她。小音来信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告诉我如果范宇以她的名义来向老爷夫人求什么,还望我能阻止。至于她自己,她说她会想办法。”
“她一个小女子,能想什么办法,最后还是苦的自己。”
“我想她也明白,只是当初是她自己要走的,再回来,怕是没面子。从小到大,小音一直都是这样,面子比什么都重要,若不是为了面子,也不会被一个书生骗。我也不想说什么,我只是觉得,做人,应该要充分了解自己的能力,有些事自己做不了便是做不了,不能强求。”
“这与你不想嫁人有什么关系。”
“我眼光不好,怕识人不清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