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转眼已过了春节，距离两人到京城已有半个月了，今天是元宵节，城里有盛大的灯会，据说是因为今年有春闱，所以灯会比以往的都热闹，青年才俊，闺阁小姐，都会在这一天出来，而覃舟也早就答应了霍维岳和他一起出来猜灯谜。这半个月来，虽然有覃舟的管制，但霍维岳还是三天两头的向外跑，朋友都交了三四个了。不过，他认识的绝大多数都和他的性格差不多，大大咧咧，直率豪爽，覃舟也就没太过问。本来他参加乡试，已经是妥协了，会试的话，以霍老爷的话就是不在逼他，顺其自然了。只是今天，说是一起出来猜灯谜，覃舟只是一转头，他又不见了。
“算了。”覃舟自言自语道，“反正现在他比自己要熟，就让他自己去玩吧！”看着眼前热闹的场景，覃舟并没有高兴起来，自从父母走后，今年还是第一次他自己一个人过年，眼前的烟花与灯火，似乎与自己并没有什么关系，这么多人，也没有自己熟悉的面孔。
“真不应该出来！”覃舟一边说一边逆着人流向外走去。不知不觉便走到了一个没有人群的亭子边。
“小姐，你怎么不去猜灯谜？”
“有人？”覃舟想，“似乎还是姑娘家？”本着不好打扰人家的念头，覃舟停下了脚步，这一停，又不知该往哪走。
“为什么要去猜灯谜？”
那边又响起了声音，只是换了一个人。
“今年的灯会很热闹呀！而且因为春闱的缘故，有好多青年才俊都出来了，说不定可以遇到一个小姐心仪的。你看江小姐就去了。”
“她只是对热闹感兴趣。”
“小姐，你今年都已经十五了，真的不着急吗？”
“为什么要急？”
“如果小姐自己遇到一个心仪的人的话，以后可以相敬如宾呀！”
“所谓相敬如宾不过是你不在意我的心不在此，我不在意你的三心二意而已，只要愿意，和任何人都能相敬如宾。”
“可我还是觉得，自己愿意的比较好。”
“小青，你觉得我爹是个什么样的人？”
“老爷很好呀，对小姐很好，对夫人也很好。”
“那是因为你不了解他。他这么做都是为了他自己。”
“恩？”小青一脸疑惑的看着林云。
“也不是说我爹不是一个好父亲，不是一个好夫君，只是，这些都是在不影响他仕途的前提下。”林云解释道，“我爹在礼部，礼部最重礼，在天子脚下，他要是想安安稳稳的往上走，就必须先把家宅安稳好。不如，别人参他一个家宅不宁，他的官途就止了。”
“那这和小姐你的婚事有什么关系？”
“阿娘没有儿子，姨娘的文儿还小，爹爹若是想要助力，只能从我的婚事下手。”
“老爷不会是想让你嫁一个状元郎之类的吧！”
“不会，我爹有自知之明，京城中有权势的人那么多，而且还有皇室，前三甲怎么可能轮到他一个礼部官员家中。”
“那老爷会怎么样？”
“大概会在贡院中找一个他认为最有前途的吧！”
“小姐，你把老爷看的太凉薄了吧！”
“不是我看的，而是形势如此，也许曾经他把满满的，无私的爱都给了我和我娘，但是在官场浮浮沉沉这么多年，他早就在不知不觉中学会了如何把自己的利益最大化。也许他自己也没有发觉吧！”
“那小姐，你真的愿意，你那么有才，以你的才华......”
“我没有才华，我也做不了什么，小青，你要知道，在这个时代，女人只要能安安稳稳的过完这一生，就是最大的幸运了。”
“林姐姐，林姐姐，我猜不出来，你快来帮我吧！”远处传来另一个姑娘的声音，如铜铃般打断了林云的话。
“小姐，江小姐在叫你呢，我们过去吧！”
“好。”
确定两人走远了。覃舟才从树后出来。“真是一个通透的姑娘。”覃舟想，“不过，她想的是不是太悲观了，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变。”看着天边的明月，覃舟默默的说：“愿，我心如明月，姣姣照四方，明月不曾变，我心亦如此。”
看了一会儿月亮，覃舟就回去了，比起眼前的热闹，覃舟更关心的是益州的覃志和昌伯，昌伯来信说覃志最近懂事多了，只有覃舟明白，那是因为自己不在他身边了，覃志虽然在自己身边闹闹咧咧，但其实他比谁都心细，在自己身边闹脾气只是因为他知道自己会惯着他。转眼，覃志也长大了。
回到家翻开书的覃舟却是一行字也没有看下去，眼前浮现的都是刚刚那位姑娘的倩影，“真是可惜了。”
“可惜什么？”
覃舟一抬头，却是霍维岳回来了。
“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我一转眼你就不见了，我这不是回来找你了吗？”
“定是灯会中好玩的都让你玩过来了，要不然你怎么舍得回来！”
“真是知我者，子帆是也。”
“说正经。”
“我就是很正经的说。对了，你看，我赢了一盆什么花回来？”说着霍维岳从门外搬回一盆花。
“蕙兰！”覃舟惊奇道，“难得，竟然让蕙兰在正月里开花，京城中的能人果然不少。”
“就知道你喜欢，不枉我大老远搬回来。”
“你是从多少人手中抢下来的？”
“不多不多，也就二三十人，他们都是为了送给心仪的姑娘。”
“那你还和他们抢。”
“我也不想啊，只是整个灯会，我看也就这个会合你心意了。”
“那我就多谢仲远兄了，仲远兄受累了。”
“这还差不多。对了，你刚刚说什么可惜了？”
“我说，这么好好的一盆花花，到你手里可惜了。”
“怎么到我手里就可惜了？”
“因为你不懂花，不爱花，所以对它的关注就不够，那它不就浪费了。”
“这不还有你嘛！你懂它就行。”
“但并不是所有的花都能到懂它，爱它，护它的人手中。”覃舟默默的说。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没什么，我是说，今天之后，你就不能在出去了，该好好准备会试了，既然来了，就不要白来。”
“我没有白来呀！我认识了好多人。”
“我是说考试。”
“行，我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