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4日。
不可能睡着的我端坐在床上。
手指随意地滑过手机屏幕,可能因为这个动作持续得时间有些太长了,导致不光手指发酸,好像连屏幕都热了起来。
物理性的距离很短,短到只需要移动下手指就可以到达的距离,但这正是我没法做到的,因为摁下去就意味着未知。
每当出门的时候,我都会提前详细地去了解天气预报,所以当下雨没有遮风挡雨的雨伞时,会感到害怕,小时候为此当众哭过,虽然那是多年前的往事了,不过我并不认为现在的我有什么进步,起码在这一方面上。
虽然,现在不会因为看到暴雨而没有伞而哭,但那不是因为变勇敢了,只是学会了埋藏。这是大人应该有的东西。
雷突然响,我会颤抖,区别就是在外面只有腿会微微颤抖,在家里会全身发抖。
害怕得想哭的情感不会因为外面还是家里而减少,区别只是我应该怎么做。
在外人面前我不能表现得怯懦。仅此而已。
所以.........我现在应该怎么做?
停滞不前的我抬头看向时钟确定了时间,发现能犹豫的时间不多了,感到更加的焦躁不安。
我低下头,看着寄出按扭,可还是终究鼓起不了勇气。
【林的暑假安排是什么?】
屏幕的光刺得我眼睛发酸,不知道是不是看得太久导致的。
这样会不会太粘人了?打听林的隐私会不会让他感到讨厌?这种担忧压制了我那微不足道的勇气。
我跟林悟是暧昧关系,甚至连亲吻也做过了,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是某种特殊的羁绊,感觉十分单薄,尤其说是象征恋人的吻,倒不如理解成买卖。
可怜的是在买与卖的立场上,虽然我处在买的一方,可这不等同与普通的交易,买家是不具有主动权的,我和林悟不是处在一个地位上的。
他拥有着主动权,并且当初泽惠加入局面的一刹那,我就更加弱小了。
啊,真是的,我原打算第一次谈恋爱要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我不喜欢被控制的感觉,可事实却是我在为一个加上标点符号才十个字的话犹豫半天。
“呃啊、呃啊、啊呜、啊呜、啊呜。”
打击感让我头昏眼花,不过也跟贫血和坐得时间太长有着不可分离的比例。
我一下子倒在床上,然后一边发出痛苦的呻吟一边打滚。
结果一次都没有按上去。那手指使出的力量是什么鬼啊,我是笨蛋吗?我把阻挠我的枕头踢下去,好碍事!笨蛋!然后不断地扭动身子。
明明我是可以轻易睡着的人,却因为这件事没法入睡。我可不想带着黑眼圈去跟林约会,虽然不是一定会有,但只要想到存在可能性,心情便会止不住地失落。
“........果然还是放弃吧,要是被讨厌的话可就糟糕了。”
气馁的说完这句话后,我把脸撇向一边,手机扔在了另一边。
根本就不需要考虑。
一直思考早已知道答案的事,根本就是徒劳,再怎样费心思也改变不了现状。
如果林悟想在暑假的时候跟我在一起自然会水到渠成,如果他不想,那多余的事反而会是累赘。
太粘人的恋人会惹到另一方不开心,虽然.........算不上恋人吧?算得上?还是不算得上?
啊啊啊,又是循环的胡同。
我尝试假想如果发送那一条消息给林悟,他会怎么回答。
唔........林悟估计会很冷漠吧?看起来平常他就对任何事漫不经心,估计那条信息会被当垃圾处理般的视而不见。
因此我为了确定林悟是个冷漠的人,拿起手机,坐上椅子,打开手机。翻着聊天记录,细心地数了数。
七条..........没错一共七条。
我大概发了有上百条消息,虽然没数过,但我还是有信心估计个八九不离十。
也就是说平均十四、十五条消息他才回复一条..........
我将脸朝向正面,任由打击感作祟,紧紧地握住手机,只要一闭上眼,胸口和脑海里就会产生一股郁闷、埋怨的情绪。
这是情侣之间互动的频率吗?我知道不是真正的情侣,可起码!起码!起码!...........早晨主动给我发个早安啊.........一次都好!
.........
我没法心不在焉地接受这种事实,这在外人眼里跟彻彻底底地失败没两样。
失败的味道是完完全全苦涩的,它不会像咖啡那样豁然提神,反而会让人消沉于冰冷的现实,一不小心可能会直至习惯那里。
用力到颤抖的手臂似乎也意味了我的情绪,限制理性的钢丝绳好像随时会崩溃。但是,我感觉不到。
越来越燥热。
可我没法认清自己。
这是什么?
我胸口里闷热的东西是什么?
我.........不记得了,是的,不记得,也就是说曾经有过并且也知道,不过现在不记得了。
“——铃铃铃铃铃。”
————。
大脑一片空白,刚刚思考的线段一瞬间如同蒲公英一样被风吹到了遥远的地方,那片遥远而似颗粒状模糊的地方如同脑海中的空白。没见过,但却又有一种熟悉的感受。
手机突然响起,我被吓得从床上摔到了地上。我在摔到后直接跳在床上,过程中“啪”的一声碰到了头,我忍耐着头上的疼痛,瞪着眼睛伸手拿掉在地上的手机,还好不远,不然就要下床捡了。
我再一次讨厌了身体,这相比较同龄人小的身躯,无论是做什么都力不从心,去书店也是、超市也罢,总之,想要拿高处的东西对我来说是奢望。
啊!我受够了!
所以我决定,如果让手机突然响的人不是因为重要的事,就一定要他(她)好看!
抓起手机,然后顺着摇摇晃晃的重心躺在床上,接着操作手机,电灯和手机屏幕的光好刺眼,伴随着几乎令人晕掉的呕吐感,我打开了手机。
【打工。】
看到这条消息之后,我的脑袋浮出无限个问号,手指僵硬在空中,大脑一片空白。
这谁啊?打工?这是什么意思?是有着另外一层含义吗?还是说谁的恶作剧?
“喂!这谁啊?!脑子有病吧?!居然在这种时候打扰我,我一定要——————”
当我把聊天窗口上方的名字看清时,原先的情绪一瞬间风吹云散,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啊~..........”
林悟!
看着我的消息【林的暑假安排是什么?】的下方,也就是【打工】我恍然大悟。应该是刚刚握手机的时候碰到了,把我已经决定不寄出的话给发送了,但、但、但是从结果考虑的话这就是幸运。
唔!~唔!
我沉浸在喜悦当中,仿佛整个人都泡在了舒适的热水里,整个人开始升温,但却不会感到讨厌,反而很喜欢这种感觉,难受但很开心,呼吸跟不上心跳,但胸口却有股清泉在流躺,脸不停地发烫,简直跟发高烧没有区别。
要把这股按捺不住的喜悦压下去是很困难的,并且我也不想压抑住对林悟的情感及情绪,所以我发出了奇怪的笑声,虽然不知道被别人听到会是什么样的想法,但是以我认为的话,估计是个变态吧。
啊.........
心跳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
砰砰砰砰砰砰。
好喜欢。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好喜欢。
我着迷了,应该说是现在才发觉自己在着迷。好蠢。
他总是让我不由得感到紧张,但是却会有一种安心感。
我应该怎么形容林悟给我带来的安心感呢?
我想那应该是砂糖包裹着米粒的魅力,既回味又简单,简单到似乎可以不用思考地品尝那种美味,没有丝毫负担。
对于我来说,轻松的人际关系从那一次的决裂就消失了,不过自从遇见了他就改变了。
尽管那位童年玩伴伤害了我,但我依旧不会怨恨她,其实我还挺感激她的,起码在那一段共同的时光里,体会到了快乐,虽然最后的结局很残酷,可这也是没办法的,是啊,没办法。
人际关系的纠缠总是会让我身不由己,什么时候该笑,什么时候应该说话,什么时候转化话题,这不是我决定的,虽然我常常处在人们的中心,享受着目光,但那是因为我扮演了个他人心目中的焦点。
看似以我为主,但其实取决于别人想要什么。
开朗善良的女孩没有人会表示讨厌吧,啊,我忘了还有一点,最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外貌,虽然当周围人谈起恋人标准时,都会说些深度的话,比如比起外貌还是心理才重要的什么。
越是看重外表的人在那个时候越是装模作样,这种人我见的太多了,不过揭穿别人的假衣是很愚蠢的行为,所以我一直以来都是附和。
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随声附和变得越来越得心应手,不喜欢,但这是理所当然的普通。
我觉得,人际关系就是如此的维持着存在。像是跟朋友,还有家人间的关系。就算试图填补其中的缺陷,它的内涵也只会变得越来越空洞。如果刻意让无法看见的东西显现成形体,无论是雾状还是固态,都是坏掉的事物,它失去了【只能通过心感觉到的】的价值,也就是另一面的价值,不存在才值得珍惜与探索,一边满足好奇一边燃烧。
那结果只有两个,要么显现出来,要么消失殆尽。这样一来,期望的事物便会和真正的相差甚远,巨大的落差会让人打心底不愿去接受这一切,但无论如何,最后都会接受,抗拒不了害怕的事物,这一点我深有体会,所以怎么去接受那就是未知的,也许每一人都不一样,也许人们都一样。
对于迷糊不定的东西,人往往会擅自向好的方向有所期盼——而我就是扮演者,扮演出那个他人心目中完美无缺的少女,获得的就是“朋友”。
——林悟就是光。
他给我来了新的生活,新的人生,也许最终的结果会再一次让我落下深渊,但————如果不拼尽全力,那就一定会后悔。
我........
我............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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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会是谁?
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