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不麻烦魏小姐了,时候也不早了,您请回吧。”虞鸢在叶惟江这件事情上,自然是不肯示弱的,但她天生性子温和,纵使是挑衅的话,也带着一种独特的温柔。
魏芸亭正想再和她争执,却被突然推门而入的绮罗打断。
“魏大小姐,你还是早点回去吧,若是让你爹知道你在一个男人的房里和他的爱人争执,说不定要打断你的腿呢。”绮罗的语气一如既往地带着一股轻浮的调侃,又透着似有若无的令人无可拒绝的霸道。
魏芸亭被她说得又羞又愤,脸涨得通红,“你!”
“嗯?妾身怎么了?”绮罗慢步走着,走到她身边时,语气满是揶揄,玩味地看着她,眼中闪过一瞬的锋芒。
接着她又走到了虞鸢的身边。
魏芸亭顿时寒毛竖起,背后升起一股凉意,嘴上却还逞强:“你!你别太嚣张,我是不会走的!”又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突然故作镇定道,“而且你说的爱人是什么意思?据我所知,他们可不是那种关系。”
她心里其实多少有些怀疑,万一他们真的是那种关系,自己这样岂不很是难堪,而且还是破坏别人的感情,怎么想都不太好。
但是又一想虞鸢刚才还说不清楚自己喜不喜欢他,那大抵应该不会是那种关系吧,但愿。
虞鸢这才反应过来绮罗刚刚说的“爱人”二字,脸颊微红,下意识地扯了下绮罗的袖子,有些嗔怪地在她耳边耳语道:“你别胡说。”
绮罗听她这么说,不禁轻笑,又佯装一副惊讶的样子,对魏芸亭说:“是吗?妾身还以为是呢,看来是妾身误会了,不过也快是了。”语毕,又凑到虞鸢耳边轻声说,“小鸢放心,妾身有分寸。”
虞鸢原本想着要反驳她,但是又一想魏芸亭在旁边,此时反驳,岂不是相当于把叶惟江拱手让人?于是她看向魏芸亭,道:“绮罗说的不错,所以请魏小姐回房吧。”
魏芸亭更加着急了,她们二人合起伙来欺负她,还窃窃私语些什么,“你什么意思?你不是不喜欢他吗?”一时间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几乎是冲着虞鸢吼道。
“我只是说我不清楚。”又没说我不喜欢。虞鸢思虑了一下,没有把后半句说出口,想必不说她也能猜到吧,直说了反倒更伤她心,她并没有做什么,虞鸢也不想太咄咄逼人。
“我不和你打文字谜,哼,明天我再来找他。”魏芸亭想了想,再和虞鸢多争论也是无用功,何况她身边还有个老奸巨猾的狐狸精在,便一甩袖子,离开了叶惟江的房间。
虞鸢松了口气,总算是走了。她转身坐到床边的凳子上,凝视着他。
绮罗朝她说了一句:“小鸢,要记得妾身和你说的话。”然后就识趣般地退了出去,缓缓地关上房门。
虞鸢没有回答她。此刻房里只剩下她和叶惟江两个人,整个房间一下子就从刚才的喧闹中脱离,变得安静了下来,虞鸢听着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愈发的强烈,在耳边环绕着,竟莫名有些震耳欲聋,连空气都凝滞了。
时间好像过去了很久,虞鸢才缓缓地开口,“你到底出了什么事?明明晚上还好好的站在我面前,怎么突然就一动不动地躺在这了?”
回想起晚上他把自己拽到小巷里,用那种很复杂的眼神看着她,像是有许多话要对她说,却没说一个字。就像是刚刚才发生的事情,明明刚刚还好好的站着,还有那么大的力气去拽她,现在却躺在这里。
“你不是很厉害吗?你快醒醒好不好……”
等你醒了,我一定不再藏着自己的心里话了,我一定会如实地全部告诉你。所以你快醒醒吧,一定不要出事。
万般折磨下的她的心,痛到她已经没了知觉,变得麻木。奇怪啊,明明是这样的疼,可她却没流一滴眼泪,眼睛里只有干涩。
后来虞璐和景怀卿抓完药回来后,又替他煮了药,虞鸢一口一口地喂他,他却一点也喝不进去,全都吐了出来。三人皆没了法子,只好等他醒了之后再喂。
虞鸢让他们回去休息了,而自己留下照顾他。她坐在床边的地上,上半身倚在床边,大抵是今天过于疲累,她很快就趴着睡了过去。
第二日,叶惟江睁开了眼,想起身,丹田处却传来强烈的疼痛感,叶惟江咬了咬牙,勉强才坐了起来,看到了趴在自己床边睡着的虞鸢。
他轻轻地笑了笑,伸手替她拢了拢覆在脸上的碎发。密而长的睫毛安静地趴在她的脸上,呼吸声也轻轻的,很安静。
睡得很安稳。
这是他得出的结论。他开始回忆昨晚发生了什么:先是和她不欢而散,因心脏处传来的疼痛而分散了注意力,不知被什么人从背后偷袭了,就晕了过去,没了意识。
再后来,迷迷糊糊之中,听到虞鸢在和另一个女的说些什么,像是在争吵。不过,争吵的内容,他倒是听了个七七八八,几乎是全数听到的脑中。
莫名的欣喜之余,还有一份隐隐的担忧。如果这只是他的梦境,那倒是他自作多情了。叶惟江叹了口气。
他看着她柔嫩的樱唇,竟产生了一种他从未有过的感觉,他想把她的一切都据为己有。
顾不得丹田传来的痛感,他俯下身子,慢慢地凑近了她的脸颊,二人的呼吸缠绕在一起,叶惟江的呼吸变得急促了,心跳也愈发的强烈。
没有缘由的紧张。
他犹豫了,和她保持了这个姿势一段时间后,最终轻轻地在她的鼻尖落下一个吻。
嗯,暖暖的。
她的鼻尖是温热的,叶惟江一想到这,脸上就浮起了一片浅浅的红晕。
虞鸢感觉到了鼻尖有些痒痒的,轻轻地皱了下眉,叶惟江迅速地就靠着床半躺半坐着。不出他的意料,虞鸢睁开了眼睛,揉了揉眼,看向叶惟江,发现他坐在那里闭着眼睛。
她不禁心生疑惑,还没醒吗?那是谁给他换了姿势的?想着,她就轻轻地朝他凑近,双手撑在床上,几乎半个身子都在叶惟江的正上方。
虞鸢的脸凑到了他的脸的下面一点,好奇地看着他的五官,果然啊,魏芸亭说得没错,他生的这样好看,不少女子都会对他心动的吧,包括她自己。
突然,一阵幽幽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看够了?”
虞鸢被惊地迅速缩了回去,定定地站在床边,有些张口结舌地开口:“你,你醒了?”
“嗯。”
虞鸢有些失落,他果然还是一如既往地冷淡啊。
“昨晚很吵,你和谁在我房里说话?”叶惟江突然问道,话里带着一点试探。他想着:只需要稍微试探一下她有没有和人争吵,就可以知道那到底是他的梦还是事实了。
虞鸢有些意外,原以为他昏迷了,应该是听不到的,没想到他居然隐约地听到了她和魏芸亭的争执,不禁有些自责地低下了头,“抱歉,打扰到你休息了。”
果然。叶惟江扬起嘴角,的样子。
虞鸢看着他笑了,更加奇怪了,他在笑什么?她虽然不太明白,可也愣愣地看着他,他笑起来很好看。叶惟江很少笑,虞鸢好像从来没见过他笑起来的样子,这是第一次。
“无妨,你过来。”叶惟江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床边,示意她坐过来,虞鸢就照他说的做了,坐到了他的床边。接着叶惟江又说,“你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他其实稍微思虑了一会儿,原本想和她直说,又一想这可能过于直白了,怕是会吓到她,便旁敲侧击地问了问。
虞鸢想了想,脸刷得一下变得通红,许久才开口道:“我,我……”她顿了顿,深吸一口气,“叶师兄,我很担心你。”
叶惟江正想问她是因为自己昏迷了吗,却听她又接着说道。
“不仅仅是因为你昏迷这件事,还有……前几天,我拒绝告诉你的那件事,我担心……你会因为这个讨厌我了……”
“我很在意你的想法,自从刚入门那一天看见你,和你对视,从那时起就一直都是这样的。”
虞鸢垂下脑袋,不敢看他的表情,整个房间都陷入一片安静。他没说话,没有回答她。
她有些局促不安,担心是不是自己的声音太轻了,他没有听清楚。又不知道该不该重复一遍,因为这实在是太难开口了。
“我很在意你。”最后,她还是鼓起勇气又重复了一遍。
她并不确定自己喜不喜欢他,唯一可以确定的只有她真的很在意叶惟江的一切,他的想法、他的意见等等。他的全部她都很在意。这也算是如实说了实话吧。
她莫名有些如释重负的感觉。
这么久都没有回答……这下,他应该是厌烦自己了吧。虞鸢鼻头酸酸的,眼里漫起了水雾,她有些看不清眼前的一切了。
预想中的他的冷言冷语并未到来,只是听他说了一句,“你抬头,看着我,再说一遍。”
那句话里溢满了无尽的温柔,就像叶惟江不再是那块冷淡的冰块,更像是冬日里的太阳。
不知为何,虞鸢再也忍不住哭意,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滴一滴地往下落,她抬头看着他,梨花带雨般地哭着说:“我很在意你。”她是很勉强地才挤出了这句话。
她还想再说些什么,可剩下的话和念头都被眼泪裹住,随着泪水一滴滴地落下,再也说不出口。
叶惟江看着她突然哭了,有些心慌意乱,胡乱地伸出手就去抱她,“你别哭。”难道是自己太冷淡了吓到她了?她误会了吗?,怎么突然哭起来了?
可他已经很努力地以最温柔的语气和她说了。
虞鸢被他揽在怀里,他还用那么温柔的话叫她别哭,她怎么可能还忍得住,于是哭得愈加厉害,几乎是泣不成声,身体都颤抖着。
叶惟江更加慌乱了,他第一次见女孩子哭,只好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着她,就连自己丹田处的疼痛都被他遗忘了。
过了许久,虞鸢的情绪才稳定了下来,叶惟江双手握着她的肩膀,扶着她,使她看着自己,他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正是这对眼睛,自那日对视起,他便久久不能忘怀。
她的这对眼睛里,清澈却又神秘,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他去寻找,而此时,刚哭过的眼睛蒙上一层淡淡的粉红,更添一分让人怜惜的心疼。
他突然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