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将近,玉星城中也飘起了雪,渐渐地铺起一层又一层鹅毛毯,洁白而高雅。
星玉楼外,一驾通体火红的轺车停下,而声音完全被大雪覆盖,车经过的地面上早已不见堆积尺深的雪,而是一层淡淡的新下的雪,与两侧厚厚的雪形成巨大的反差,车前的两匹烈马正是赫赫有名的火神驹!
“还请公子穿上裘衣再下车。”车中传出苍老的声音,却坚定有力。
“不过三步并作一步,何须再费如此功夫?”少年公子不急不慢。
“腊九寒冬,莫冻坏了身子,况且······”
“啊呀啊呀,我穿上便是,出门在外,家老莫提那老头子了。”公子全然失了方才的平静。
一个火红的长袍从车上跳出,只见此人周身三尺白雪化作雾气散去,长袍遮头的公子疾步入了星玉楼,老家老径自离去了。
“啊呀!”公子入了尘世,头上竟生出汗珠,顿时满脸通红,身旁等候的侍女咯咯笑着为他脱去了长袍。
“公子这身长袍与我星玉楼火玉效果相仿,甚至更胜一筹,如此叠加怕是如同烈火蒸身了。”
“家老怕我在这一步之路冻着,却不想进来之后热坏了可还行?”
“公子北方人也,寻友,或是食宿?”
“姑娘好见识,自是寻友。”公子语罢,瞬间变了脸色,身体向左一斜,手中已然多了一杯清玉酒。
“总算等到这杯酒了,若不是接了你十多年的星玉,今日怕是饮不到这上好的清玉美酒啊!”公子顺着酒杯飞来的方向看去,径直走到辰星席前。
“此前年少,皆是你邀我前往寒雪城,你喝烈酒,我饮清茶,既如今弟来我玉星城,兄自应与弟对饮。清玉酒,乃清心冷酒,不似你寒域火酒,却也别有风味。”
“哈哈,早先便听姐夫说起这清玉酒,一杯解忧静心,两杯不省人事,乃人间不可多得的佳酿,今日便与兄对饮一杯!”
“来,干了!”辰星平生第一次饮酒。
“哈哈,美哉!真琼浆也,比我那寒域火酒香醇不少,虽无烈酒之酣畅,却真令人欲罢不能,内心却也清静了许多。”
“哈哈,大是。别你兄我弟的叫了,还是老样子,我叫你九夕,你呼我辰星便好。”
“是极,叫兄弟反倒生疏了。”
辰星与九夕出了尘世,转而走入了梦阳居。
梦阳居是玉星世家的家族产业,在九州具有很大的名气,九州各国均有分布,在魏国更是一家独大。
“九夕,我送你个礼物可好?”辰星与九夕从小就成了极要好的朋友,不过是辰星常到寒雪城九夕家中,是随二哥夫妇前去探亲——辰星的二哥与九夕唯一的姐姐结成了两家姻亲,辰星与九夕也是从小一块玩耍。
“让我猜猜。”九夕故作一幅轻慢的样子,“火玉、冰玉,不好,太俗了,清心玉、匿气玉,无用,多则不善,雷玉、炎玉,暴虐,易伤人......莫非是储物玉?”
辰星听此话后毫无波澜,接待客人的红衣侍女却忍不住开口:
“这位公子,友人赠玉本是好事,无缘无故怎先对我梦阳居之上等星玉数落一番,而后开口索要储物玉这等顶贵的玉物呢?”
九夕略显尴尬,急忙赔笑,不等开口,就听到辰星出来打圆场。
“无妨无妨,礼物是什么不重要,只要情意到了就好,况且储物玉又何妨?不过是贵了些罢,以我自身财力还是担付得起的。”
辰星拉着九夕轻车熟路地绕过一个又一个试玉台、赏玉亭,最终停在了一个简朴的旧木屋前。
“这木屋至少历经二十年风雨,如此竟连窗纸都不再补上了,就这般通透明亮,倒真是神仙般的生活。”九夕站在雪中,呆呆地对着这只有半个门的木屋感概。
“亭台楼阁皆不入,惟此仙庐伴玉居。一生有此境,何系身后名?但识老朽之心者,皆可称友,小友可是来寻玉器?”木屋中苍老的声音在风雪中颤颤巍巍地传出。
“正是,三爷爷如此逍遥快活,真教辰星羡慕。”
“辰星啊,呵呵,不知你带何人来啊?竟与你一般对我胃口,比你爹那不冷不热的样子好多了,还是年轻人好相处啊!”老人闻得辰星声音,顿时亲切了很多。
“三爷爷说笑了,那时我爹不也是年轻人么?算了,都是些陈年旧事,不说这些。三爷爷,我今日带来的是我常与您说起的九夕,寒雪城人。”
“哦?原来如此,怪不得你找我来打磨‘冰心’,如此也罢,你若打算将‘冰心’送于九夕,我便送你一‘回龙’,二者乃玉星所赋的双子玉,持有者可以逐渐心灵相通,甚至千里感应,两玉相合则有引星力之用,可合二人所有星力发出强于二人简单相加之攻击,且关键时刻有保命之用,你二人在外游历当相互照应。”三爷爷并没有挽留二人,一番话便将二人打发走,又沉浸在星玉之中。
玉星城豪华巨大但并无奢靡习俗,反倒是有着量力而行的传统,道无游民,民风淳朴,道不拾遗,夜不闭户,城门全天通行,守城将士尽职尽责,没有丝毫懈怠。
玉星城本非城池,原为一县,玉侯被封于此后,才由玉侯出资,将原县城改造为一座大城池,而治理的任务则交给原来治理县城的官员,第一任玉侯本想为其修建治府,却被众人推辞,但众官员没有推辞玉星世家发放的另一份薪俸,毕竟这天下一等的以商获爵之族,自然不会吝啬几两银,几石粮,甚至是几纹玉。
纹玉是九州三百年前出现的钱币,一纹玉通常由五两四等玉制成,价与五两金等同,三等玉的价值是四等玉的十倍,以此类推,五两一等玉价值千纹,但经过打磨后的玉通常能将自身所带属性表现出来,发挥特殊作用,因此千纹只是以未经打磨的最普通的白玉衡量的价格。
然不同玉石有其独特功效,此四等也不过人为规定,真正价值则要看个人需求了。
星路一途绝不可少星玉一物,无论战斗、修行,均有实用的星玉。
雪漫漫地下,丝毫不见尽头,正与九夕在屋前闲谈赏雪的辰星,决然不知屋后闪耀着从天而降的红光,没有巨大的声响,因为它停在了距地面三尺高的空中。
反观辰星二人,只顾手中的“回龙”“冰心”与屋前一片假山小湖,枯枝柳树。
“回龙”之形,为一龙形环状玉,通体漆黑,泛着紫色电光,如龙回首,周身电弧环绕。
“冰心”则为一玉盘,雕有一盘龙浮雕,与“回龙”截然相反的白,无暇与纯洁的白,隐有蓝色的幽光,“回龙”与“冰心”相合之时,美中透出一种无尽的霸道。
两玉皆为独一无二的一等玉,八两重,真正的无价之宝。
一等玉为天地所生,每一块都有自己独特的质地、外形与功能,极少有相同种类出现,因此九州流传:
“此玉本为天地生,独来自往若无情。古来世事皆圆满,神玉怎能枉自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