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海被风吹起一片涟漪,无尽湖上,有一女子穿着鹅黄色纱裙赤着脚走在湖面上,湖面像结了层薄冰一般,走过之处了无痕。
“孟……姑娘,希望你能见我一面,我岳澜此生便无憾事。”岳澜在孟姑娘设下的虚阵外面,慌里慌张的寻找,可是满目疮痍什么也没有,之有焦黑的枯花。
孟姑娘设下的虚阵可以观外世界可外世界看这里却是一片枯灰败木,寸草不生的绝境。
孟姑娘知道人间、阴间皆乱了,却不知道那些神通广大的神主们也都不知躲到了哪里。
她一副愁容,手中牵着一根红线,红线连在无尽客栈的密室里,里面全是她的杰作。
“岳澜,你既不是身死之鬼,又不是投胎之魂,更不是有缘之花,为何要见我?有什么图谋?”孟姑娘站在湖上,风吹过她的散落的头发,她头一次显得如此随意慵懒。
其实两个人相隔不远,孟姑娘看得见他,他却看不见。
“岳某爱慕姑娘许久,特在临别之际表白心迹。”
孟姑娘看着这个一身黑长褂,头戴狐狸面具的男人,有种似曾相识人归来的错觉,还有那张狐狸仙面具真的让孟姑娘真不舒服。
“既然是表白心迹为何还带着面具?素闻黄泉引路人的新传人是个神秘的人,从未有人知道他是谁,长什么样子。只有传闻说他一身黑长褂,左肩有一只蓝色蝴蝶悬飞于金线绣的生死二字上,以鬼域荒城的杂货店老板自居……”孟姑娘走出幻境,额间多出一纱巾遮住散乱的头发,迷雾又掩住了她的脸。
岳澜终于看到她现身,眼神多了些欣喜与惶惑。
“……”
“说说吧!”
岳澜猛的抬头:“什么?”
“你自己来干什么就说什么啊,难道还要我说什么吗?”孟姑娘的脾气最近是越发的阴晴不定了。
“……”岳澜的目光跟着孟姑娘。
“我……”
“进来说吧!外面的环境不好。”孟姑娘领着他往里走去。
岳澜看着那些花依旧盛开的娇艳就知道孟姑娘没有大碍。
“姑娘可还记得这只蓝蝶?”岳澜问。
“从未见过怎么记得?”孟姑娘坐在亭中石凳上手势示意他坐。
岳澜看着石凳,听了好久终是坐下。
“也是,必经您多数都不会记得的凡人,我就是其中一个。这只蓝蝶不是蝶,是我在鬼域荒城无名殿和别人交换的,这分明是个人魂,还是孟姑娘的心头血催出来的灵兽,可是您却轻轻松松的说不记得。”岳澜的狐狸仙面具依旧没有取下的意思。
“……我?”孟姑娘自认为记忆只不过是一种伤人伤己的东西,每次劫乱都会放弃这段模糊不清的记忆。
“……”孟姑娘瞪着手中的命运走失线,突然觉得这个岳澜可能并不是很单纯。
“那又怎样?”孟姑娘转过脸,收敛神色,平静的注射着他的眼睛,这张脸上也只有眼睛是岳澜自己的了。
“……姑娘真的忘了我?也不记得这只蓝蝶了吗?”
“你的脸我都不知道长什么样子,怎么知道认不认识你啊?”孟姑娘一脸惆怅的看着花海。
岳澜摘下面具。
……
喘息声在冰冷的房间炸开,明曲紧紧缩在角落里,不大的地方,皆是蓝色的血水。还有纸片碎渣粘着黑雾。那孩子被打的满脸是伤,却还是努力的挖掉自己的角,还有翅膀。
原来在那黑色斗篷里的恶魔是个天神,而原来的恶魔死了,变成了眼前这个长相甜美的狂狷少年,这个少年的笑一眼阳光,而下一眼就是噩梦。
天神不想做天神,恶魔不想做恶魔的时代。
一个小恶魔牙子想变成天神,他被打,被天神后裔们踢打。他拔掉自己的牙齿、角、指甲、还有翅膀,可是恶魔强大的血统让他只能是恶魔,而天使的脆弱易碎,则让他们像极了珍藏品被保护着。
“我们打个赌,三十个白子和一颗黑子哪一边会被同化。是都变成黑的还是轻飘飘变成白的。
变成白的似乎不容易,因为做了措施,永远会有一枚黑子,那么其他的就会变成红子,血粘满的白子。
明曲是个长得如同天神一般的恶魔,他住在无间地狱,地狱已在人间,他恶毒如斯,换了一个又一个玩物,玩腻了丢进悉心照料的食人花嘴里,或者折磨他们做实验。他在找那个人的身影,他们的身上都有他的零星身影。
一个带他来到地狱,把他变成恶魔的人,可是他离开了,转世千百回灵魂千万片散落,到头来不知是一个完全被替代的身体是他,还是那些破旧碎片拼凑起来的人是他。
“你一点点脱离恶魔的身份,我一点点坠入无间地狱,天神之资变成恶魔,恶魔之子变成天神。你现在想脱离我?休想!”
“你是死神?”明曲第一次见到那个鬼怪时这样问。
一黑一白两个身影坐在高台之上,那个恶魔很有趣,他带着黑色的斗篷,黑发从斗篷之下钻出也没有察觉,一把镰刀在手中甩得虎虎生风。
那是一个如人间初长成的少年,高挑纤瘦,看不清的脸一直盯着眼前已死的魂体,那魂体正在变得更加完整。
“这是我的,小鬼滚一边吃糖去吧!”他挥着镰刀刮破好不容易才拼凑完整的灵魂。
“你在干什么?”明曲问。
“让他体会痛苦。”他说。
“天神的糖果有多甜,地狱的镰刀就有多痛,他活该的。”被割裂的只是死神对一个人执着的幻想。
“她受到的委屈……谁管过。
谁会管,谁要管啊!”
话音未落,那人的灵魂便像破碎的拼图一样应声倒下,少年刀法不好,残破的身躯还有形状就破裂在明曲面前。
那人的灵魂破落的壳里溅撒出的血,落了一脸。这个被死神幻想成那个人样子的可怜小鬼惨死街头。
那黑衣死神走到小了一号的天神面前,温柔仔细的拿自己黑色的柔软袍袖一点一点擦拭,阴沉的黑帽兜下一张若有若现的脸就让明曲再也挪不开视线。
“不知道躲开吗?那些脏的罪恶可是会像蛆虫一样咬掉你白嫩嫩的小脸的。”明曲看着眼前高出自己一头的死神,莫名就充满了向往,心底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破土,带着感情的欲望在脑中炸开,绘出了再也忘不了的样子。
他不说话,就呆呆的注视着仔细又体贴的死神给自己擦拭脸颊。
一个天神,兜子里装满糖果的小天神,好像喜欢上了……罪恶的猎手。
“都说神爱众生,那死神爱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