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
一声应允碎了两个人的心。末了却都在温柔看着对方,一个笑着,一个面无表情心如死灰。
“你做不到的。”你不可以做到,我只是随口讽刺一下你,你让我缓一缓对你该狠的那部分情理,再逼着我爱你一次。
君珩看着眼前的人,雪落在她的头上,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爱可以长久些,可以等到他年老看她迟暮,他总觉得她总是逼近,不会离开,所以无畏,无谓。他忘了其实第一眼见到心就被她牵动了。
窗子被风吹的吱嘎作响,雪吹进来化了,来势汹汹却静悄悄不给人喘息的消失了。
“要不要吃抄手?今天下雪配上一碗热气腾腾的红头,热热闹闹的,我去做。”周影低下头,暗了眼神,终究是来了,不知道自己会怎样,知道死掉还是进入下一个混乱的空间。
“别……”别走。
说不出,被约束了,是什么?必须要恨她的情理?还是没办法释怀?不是,他早就释怀了,那些人死了,应该怪他。
“等我。”周影知道他无法真正的做到自由,被天道束缚是很痛苦的,她甚至看见了他身上如缠绕傀儡的红丝,本是黑线,红是汲取他的心上血。所以她不能,不能看着他痛苦。
她回头笑着看他,这一回首便是最后不多的温情。
“……”
线断了……
弦断了……
君珩看着眼前的红油抄手,又抬头看看做抄手的人。
“别以为我会因为一碗抄手就缴械,你也别想回了这座宫殿。”
人也变了。
“我给你找到了个你想见的人。吃完了,我带你去。”只是崖香是真心对你好的,虽然放个情敌总是不好的,但是放心你。
周影笑看着他,觉得幸福。想停留在这一刻,屋外下着雨雪,两人依偎在小屋里,吃的热气腾腾,门外没有多余的仆人眼线,即使什么也不说就足够幸福。
“不要。”
“为什么不?”
“你能不能好好吃,别说话。”
“哦。”
吃完之后,君珩还是被周影生生拖了去,去见还活着的崖香。
红梅小院里站着一个女子,明艳艳的却多了些不快乐的孤独,没有一个人,没有一个亲人。
“到了,进去。”周影给了个眼神让他往着那个地方看。
君珩看了一眼,确实是故人,让他又想起了伤心事。
其实红梅小院条件很简陋却被院子里的人收拾的很干净。
君珩看了一眼,转过头看周影:“钩吻!你要做什么?”
“我?不做什么啊!给你留了个青梅竹马还不乐意了?是不是你觉得我只会做坏事啊?”周影娇嗔并没有生气,反而是身体前倾看着他。
“你难道还做过什么好事?”
周影看他眼神略有躲闪,心满意足转身留下一句话:“对啊!杀人放火!这是给你留下的最后一个宝贝了,不要我就送给别人。”
君珩看着她走了,觉得她肯定是真的会把崖香送给别人遭受什么苦难,那他就更加对不起自己的良心,对不起教他育他的掌门了。
他转身往着那人走去,崖香早也听了动静看了他有一会了,此时视线相接顿感无措,又觉得是上苍恩赐。
崖香一身鹅黄罗裙配着雪,便想起了自己小时总角,言笑晏晏,竹马师兄在树下练剑,她却一直干扰他,不时就喊一声:“师兄!”甜甜的糯糯的。
“师兄!”还是一声师兄,却已是阔别已久,生死之局后事之喜。
“嗯,是我。”君珩觉得见了故人心里轻了些许,就连恨周影的情理都少了,忽然就愉快了。
“……”千言万语不知说什么。
“师兄,好久不见,没想到还能遇到你,我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
“掌门他人如何了?”肯定也没事吧。
“爹爹去世了,那天夜里灵力崩塌而死。没来得及等到灵医。”
君珩叹了口气他早有所预料却没想真的不错半分,聪明人的一生真的没有什么意思,总能预判个大概。那么人间到底还值不值得?他看了一眼飘落的红花,突然染上笑意,这像极了一个人,像极了改变他一生的人,她超出他的一切预判,不归于常理,不遵从任何理论,仿佛她从不属于这个世界,可是关于她的记忆总是在模糊,到底是什么让他那么恨。
花开了,又谢,他像是雪中麋鹿努力的寻找着自己的方向可却一次又一次的迷失在丛林里,钢筋混凝土穿心绑裹的迷雾森林,野兽都披上了像样的皮囊,却等着像他一样的肥羊跑来前一口咬住,或者有些高端的顶层生物从来都不曾看一眼脚下的蝼蚁,因为太渺小,脆弱,即使是对于蝼蚁的爱心也仅仅是它生命的一少部分,原来即使长着一样的皮囊也有永远的距离,这个距离或许永远也不会缩短,反而会随着时间变得冗长。
神明的存在是什么?他们真的清楚吗?戏弄凡人真的痛快吗?
活着,为了钱,为了身后爱你的人吧!他这样安慰自己,可是后来他都没办法劝说自己了,那些弯弯绕绕的解释不清的情愫到底是什么?
为了活着而活着又有什么意义,为了将来的死活着有什么取舍。人间的恶鬼总是比善者多的,因为善者得不到自己的保障,而罪恶的灵魂不会被别人看穿,我曾经这样做过一段辩论,最有赢面的一场却输了可能是输在了我的过分感性上,没人懂得那一点我对自己的我所辩护方的悲悯吧!
他说:“你放下了?不报仇了?”
崖香低下头然后又抬起看着他眼睛里尖锐,她问:“难道这不应该问师兄你吗?你是不是放弃了?你打算放过她?或者说……你爱上她了?”
恐怕是的,第一眼就爱上了。那花树下红衣招展却清冽冷傲的女子,她有尘世不然的灵气也有尘世庸俗的绝美。
“你看,又下雪了,你要不要找个人陪伴啊?”周影当时问他时他有些生气,总感觉自己会被丢弃。
我现在可能语无伦次了,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也不知道再遇见会是什么样子。
我深刻的记得你当时的眼神,可是我却忽视了,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然后我还装作若无其事的坚持我行我素,其实根本就不按照本心的事情啊。
“崖香,好好去生活吧!”
“……”
默认了,崖香没想到他会默认下这个答案。
“我到底为了什么啊,要活的那么压抑?君珩,你没有心吧?你就那么说忘就忘,爱上那个女魔头了?以后恐怕不会遇到那个能让我忘记所有的爱我的男人了。你那么爱你,你却去爱一个仇人!她爱你吗?她只是玩弄你,等她玩腻了就会一脚把你踹开!”
“……这是我的事,还有你根本就杀不了她,你走吧!别在这了。”
周影依在树下,听的清清楚楚,可是却连笑都笑不出来。
仰头看天上飘雪。思绪渐远……
她死后会不会魂归故里,或者该去一个极乐之地,寻找那些安谧。她有这样想。
雪下大了,她今天特意穿了一身白衣,本不是愿意粘上血的,她本收拾了一件红衣,打算遮掩那些难堪的痕迹。
会被血染成了红的的永远是洁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