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宠一时的长公主被腰斩时正值韶华,上至皇宫内外,下至民间百姓无不对此拍手称快,只恨不得再鸣几串炮,举家庆祝一番。
鹅毛大雪纷纷扬扬飘了几日,腊月的红梅傲雪盛放,在银装素裹的京都艳的惹人心动。
刑场周遭人头攒动,观者如堵沸沸扬扬的嘈杂声宛若闹市。
“皇上总算要斩了这个妖孽了!”人中有一衣衫褴褛的老妪咬牙切齿道,脸上的褶皱都洋溢着“大仇得报”的愉悦。
贴近老妪的中年胖妇附和着说:“可不嘛,幸好她是个短命鬼,若在多活几年,还不晓得要怎么祸害咋们呢。”
“就是就是。”又是一名看客的急切响应,“这妖孽再世为人肯定要堕入畜牲道。”
柴夫装束的男子听到此,怒目圆瞪,狠狠向前啐了一口,骂:“呸,想投胎,美的她。她呀死后定是要下阿鼻地狱的,永生永世都别想超生了。”
君懿伏在木的砧板上,正是刀俎之间“我为鱼肉”的架势,她既不挣扎,也不妄动。
为了保全最后的皇室威仪,太子跪求皇上特许长公主以黑巾裹面,且着衣处以腰斩。
赵成蹊侧头看向今日负责监斩的太子君淮,出声:“太子殿下,时辰到了。”
男子面色平稳,只是深邃的眸子俞加暗沉,最后他垂下了眼,言语淡淡:“行刑吧。”
“诺。”赵成蹊点头,朗声道“午时已到–––行刑!”
“白宁致!白宁致……”忽而有一女子红衣烈烈,剥开散乱的人群,策马冒雪前来。
可叹人未到,刽子手的斩刀已经落下,灼热四溅的鲜血烫伤了女子的眼。
女子勒住了马,迎着风雪而立,忽然泪如雨下。
她不该走的太远,远到天各一方,此次一别,不赴黄泉,再不得见。
妖孽既除,平怨的平怨,解恨的解恨,众人没了什么看头自然也就三三两两的归家了。
赵成蹊看向哭成泪人的女子,心中微微叹惋,道:
“太子殿下,是曲小姐回来了。”
君淮眉心微动,颔首:“皇姐的尸身便依先前所言安葬吧。”
赵成蹊招手,唤来四名随侍要将尸身好生收敛起,她的归宿仍是一方皇陵。
“住手,你们谁都不准动她。”谁料眸中泪光闪烁的女子突然迸发出一声厉呵,就要一跃上前,几个随侍面面相觑。
君淮见状,只身挡在她面前,阻断她的去路:“你这样皇姐会走的不安心。”
“滚!”曲姝梵眼眶猩红,用了极大的力道去推开君淮。
“皇姐不想看到你这样。”君淮身子微斜,仍是架住她的胳膊,将她拖走。
“我只想看她最后一眼……就一眼啊!我不想……”曲姝梵眼睁睁的看着君懿的尸身被带走,从胸腔里发出一阵低沉的、像山谷里的回音一样的哭声,悲凄的宛如灵魂深处抽叠的绝望,“不想以后连她清楚的样子都记不起……”
君淮劝到:“忘记才能更好的开始,放过她也是放过你自己。”
闻此言曲姝梵穆然想起了什么,双手猛的攥上君淮的衣领,泪水在她的脸上纵横,落在胸膛,滴在雪上,曲姝梵也不去管它,只是哽咽着喉头,期期艾艾着:“为什么不救她,为什么你可以……可以这么平静的看着最敬爱的人在你面前被残酷刑杀而无动于衷?”
“她得死是众望所归。”君淮低头冷眼看向曲姝梵,“皇姐半生荣宠,不过是那人的暗藏祸心,她糊涂半生,凄惘半生,到头来落的个人人得而诛之的下场,死于她而言是解脱。”
冽风卷起她的发丝,曲姝梵好像散尽了浑身得力气,双手坠落,她不由得打了个冷颤,京都的冬日从未曾这般冷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