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出宫。”君媤坐在雕花的梨木上,身后有一宫女给她捶着肩。
“啊?”正在剥葡萄皮的翠微手下一顿。
“翠微,替我想个法子,我要出宫去找容公子。”君媤又重申一遍。
寻常的公主手中并无出宫令牌,君懿身为长公主有皇上御赐的令牌,可现在她重病缠身,不能带着君媤出宫,君媤只得另辟蹊径。
君媤挥退了揉肩的婢女,想了想:“不若扮成出宫采购的宫女太监混出去?”
翠微一听君媤又要祸害人,摇摇头道:“有次您用这种法子跑出宫去,结果回来皇后娘娘就禁了您半月足,那些宫女太监被杖责二十,还罚了俸禄,现在哪个不是见着您躲的远远的。”
君媤皱眉,语气不悦:“烦死了,尽说些没用的,你就说有没有办法让我出去。”
翠微也是为难:“公主奴婢实在是没有办法,不如我陪您去放风筝,喂鱼,或者……”
君媤白了她一眼:“容公子他是在天上飞,还是水里游啊。”说完君媤又开始撒泼耍公主脾气了,提高了音调,嚷嚷着:“不管,我就是要出去,就要出去。”
翠微哪儿受得了君媤的魔音,再者今天君媤如果出不了宫,又不知道要想出什么法子,折磨殿里的太监宫女们出气。
“行,奴婢能让您出去,但可能得委屈委屈您。”
“没关系,你快给我说说有什么办法?”
翠微附在君媤耳边絮絮叨叨了一通。
每日午时都会有宫外御定的蔬果自东门入宫运往御膳房。
“站住。”翠微早有预谋的堵在送菜的几人面前。
负责领路验货的小太监,笑脸相迎:“翠微姐姐有何事啊?”
翠微不理,伸手翻看了几样蔬菜,很是不满的斥责:“这菜叶子都黄了,黄瓜也不新鲜,你们一天就送来这种货色吗?”
小太监看看菜哪有她说的那样,分明新鲜得很,刚要开口辩解,君媤又抢着开口:
“我们公主若是吃了不新鲜的菜,不舒服了,皇后娘娘一怒之下治你们的罪,要你们吃不了兜着走,你们都过来在我前面站好了,我提点你们几句。”
送菜几人面面相觑,只得听命将蔬果放在后方,面对着翠微站成了一排。
躲在石狮像旁侧的君媤此时蹑手蹑脚的溜到一个大菜筐前,提着裙子钻了进去,然后用菜把自己遮黏实了。
翠微明面在一本正经的训话,暗地里却关注着君媤的动作,看着君媤依着计划成功藏匿,她清了清嗓子道:“其余的我便不多说了,今这菜运回去,赶在申时换了新鲜的送来,听见没。”
“小人明白。”送菜的领头人躬了躬腰。
一个虎背熊腰的壮汉挑起担子,心中疑惑:这怎么变重了啊,难道是来的时候挑累了,没缓过劲儿?
好在挑担的是个八尺壮汉,这筐材质也不错,君媤才没被甩出去,但却被一上一下颠的头昏脑涨。
一行人停在了锦肴楼,君媤听到周遭无声,才堪堪爬了出来。
君媤把头上的菜叶子吧啦下来,用手做梳子理了理凌乱的发丝。
君媤直奔到掌中花,一把拽过个小哥,问:“我头发乱吗?衣服整不整齐?装有没有花?”
小哥从迷懵中回过神来,呆呆的说:“姑娘妆容整洁,纹丝不乱。”
“那就好。”君媤松开手,满意的点点头,忽然想到了什么,又一把拉回欲走的小哥,剪水秋眸笑意盈盈,柔声道:“那我好看吗?”
小哥诚恳的夸赞:“姑娘比那春天的花还艳丽。”
“好了,滚吧。”君媤收了笑,嫌弃的推开小哥,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姑娘长得不错,就人品太次。”小哥撇撇嘴。
站在木门前,君媤心如鹿跳,深吸两口气,轻轻推开了门,只见有一清俊背影静坐于桌前。
“替我添杯茶。”容与听见有人进屋只当是熏风,仍是头也不抬的看着书,随口吩咐了一句。
君媤上前添满茶,就静静站着,容与看书,她看容与,二者不言不语却都感赏心悦目。
“我脖子有些酸你替我按按。”
容与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君媤心里暗暗偷笑,对着容与的白玉脖颈伸出咸猪手。
刚捏了两下,容与蹙眉道:“熏风我是没给你饭吃吗,这手上的力气怎么跟个姑娘似得,用力。”
“嘶,我是要你用力,没让你掐我……”容与把书一放,转过头去,看到身后人惊愕不已,忙是起身行礼:“公主,草民不知是公主驾到,请公主恕罪。”
“不打紧,容公子请起。”君媤无意间触碰到容与的手,不由得心中悱恻,真滑啊,就跟云缎似得。
“容公子的脸看来是全好了。”君媤说着就要摸上容与的脸。
容与微微侧头,心中不舒,面上却是半分不显,轻笑:“承蒙公主挂念,已经无碍。”
揩油不成,君媤讪讪地收回手,“咕噜。”君媤双手捂住肚子,有些尴尬的问:“容公子你有没有什么能充饥的吗?我有些饿了。”
“有是有,只希望公主不要嫌弃。”
“不嫌弃,不嫌弃。”
容与一笑对外唤到:“熏风端一盘米糕进来。”
“容公子怎么知道我喜欢吃米糕啊,我们果然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他能说这米糕是怕吃不完,馊了后喂狗觉得浪费吗?
“容哥哥米糕来了。”片刻后熏风就端了一盘米糕走进,却看到那个差点让容与毁容的祸水公主。
他把盘子重摔在桌上,没好气的道:“你怎么来了,还嫌容哥哥被你害得不够惨吗!”
君媤被说的一愣。
“熏风不得无礼,向公主赔礼。”
熏风挑眉,仍是不依不饶:“公主了不起啊,她就是个祸水,容哥哥你该离她远些。”
君媤何曾被人一口一个祸水的骂过,她想发怒,却碍着容与只得忍着,面色却是难看。
容与看见君媤变了脸色,怕她迁怒熏风,便轻斥道:“是我平日太宽容你了,竟让你越说越不像话,回屋思过去。”
“哼。”熏风瞪了君媤一眼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