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番调和，确定明天下午十点给对方一份明确的答复，要么还钱，要么腾房子。
“请你从头到尾的事情说一遍。”
嘉禾对何离要求道。
思考了片刻，何离开口说道：“奶奶的儿子欠了钱。”
只说了这么一句。
嘉禾等他说第二句，久久没有回响，就在她将要生气的时候。
有人开口了：“小离是奶奶捡回来的，所以和奶奶的儿子没有血缘关系，奶奶的儿子在奶奶捡到小离前就已经消失了好几年。”
郑仁生开口说话，所有人的焦点都聚集在他身上，炯炯的目光迫使他本能的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这些人上门追债也是前几年的事情，那时候我们刚上高中。他们几乎每天都会来闹，奶奶心脏不好，好几次都差点过去。小离为了让他们不骚扰奶奶，跟他们定好每月一万块钱的利息按时交，让他们在缓几年，等他成年了就全都还给他们。”
郑仁生说的口干舌燥，又不敢停下，只能趁着间歇咽了下口水润润干燥的嗓子，而后继续说道：“按周岁算，还有十天，小离就满十八周岁了。”
至此，这故事方才听得七七八八。
大家听完，一阵沉默。
“一共欠了多少钱？”她开口问道。
“不清楚，每天都在变。”何离回道。
“高利贷啊！”嘉禾说道。
“你怎么想？”她向何离问。
“不知道。”他答。
她起身，连带着黎念一和嘉禾一起跟着，她转身，对何离说道：“你自己好好想想，需要我们帮忙，就去事务所找她。”
说完，留下一张名片，离开了。
房间内，郑仁生手足无措的看着何离，何离一言不发的沉默。
人走后，何奶奶从内间出来，坐到何离身旁，拉着何离的手，对他说：“都怪奶奶，让你受苦了。”
“奶奶你别这么说。”何离覆上奶奶的手，心疼的对她说。
何奶奶抚摸着何离的手，慈爱的看着她，不知怎的，眼里突然涌出了泪。何离见奶奶哭了，立刻拍拍郑仁生，郑仁生反应也快，立刻跑去拿了纸回来塞在何奶奶手里。
何奶奶一遍擦着泪，一边对何离说道：“奶奶年纪大了，也不知道能护着你多久了。我也没什么怕的，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你。”
说着，这边收敛了情绪。
“你正是年轻的时候，身边没个可靠人提点着，免不了要犯一些不该犯的错，受一些不该受的罪。这些都是我忧心的。”
何奶奶的话勾起了何离的情绪，他的眼里也渐渐的噙满了泪水。
“奶奶你别这么说，你会长命百岁的。”
何奶奶笑着摇摇头，摆着手说：“这人的寿命都是天定，哪是你说活多久就能多久的。”
你来我往的谈话间，何离却定了心思。
第二天一早，他循着名片上的地址找到了嘉禾的事务所，时间很早，事务所还没开门，他坐在那里准备等的时候，人就出现了。
没有废话，嘉禾直接递了他一份合同。
是一份雇佣合同。
嘉禾留了时间给何离，自己去处理事务所的其他事务。
大约过了一两个小时，何离将签好的合同递到她面前。嘉禾笑笑，从抽屉里拿出一部手机给他，说：“这是给你的，要了账号给我发过来，我会以律所的名义将钱打给他。”
何离拿起手机就要出去。
嘉禾在他身后说道：“回家别吓到，她给你备了份大礼。”
何离回到家，见门口两个人在门口晃悠，下意识的以为是坏人，立即炸起了毛，奋不顾身的冲了进去。
门前的两个人没有阻拦他，甚至像是没有看到一样。
他鬼疑着走进门，屋里有两个陌生人，一个差小半步站在奶奶面前，另一个站在跪着的人旁边，跪着的人正好在奶奶对面。
奶奶见何离回来了招招手让他过来，他走到奶奶身边，看了看跪着的那人，又看了看奶奶，疑惑着。
何离看着奶奶脸上还没干的泪痕，和那跪着的人的模样，也大致猜到了他的身份。
站在何奶奶身旁的人转过身对何离说：“有人让我给你带句话。说人带到了，要怎么处置你随意。可以走法律程序，也可以放了他，你自己选。切记，慎重。”
何离看着他的模样，对二位说：“麻烦离远一点，别溅着血。”
说完扭头笑着对奶奶说：“奶奶，我教训一下他，您不介意吧。”
看得出何奶奶有些于心不忍，但想想，还是压了下去，自己走进了内屋。
屋内传出了惨叫声，还有低沉的声音在一条条数着他的罪恶。
大街上突然响起了歌声，一看，呀！是卖棉花糖的餐车出来摆摊了。
嘉禾正和她一起吃着蛋糕，接到了一通电话，面色突然沉重。
是在何离家的人打来的，说是何离下手重了，应该是需要急救。
嘉禾撂下电话，粗略和她说了一下。她这边没有回应，依旧面色如常的吃着蛋糕，甜品叉精致的一小口一小口的吃，风轻云淡般，事不关己。
虽说有些心焦，但瞧着她那么淡定，嘉禾也不管了，继续享用自己馋了好久才订到的蛋糕。
蛋糕配红茶，让她有种自己是英国贵妇人的错觉。
正享受着味蕾上蔓延开来的香醇与丝滑，一串铃声打断了嘉禾的快乐，她不开心，把手机往对面的人手里一塞，挖一大口蛋糕塞进嘴里，满足的继续做她香甜的梦。
“喂。”
她接了电话，电话那头的环境不似想象中嘈杂，只有一个低沉的男声说道：“让他活着。”
“你选好了？”
“嗯。”
“把电话给你身边的人。”
有人结果电话，她说：“救人吧。”
屋内的人将已经晕了过去的人抬起来，将车开到门口，迅速的装了进去。
多余的人一走，屋内就只剩下何离和何奶奶了。
何离满身是血，脸上，手上。
他坐在那里，失神的望着地面。
何奶奶走了出来，拿了一个毛巾给他。何离结果毛巾，是温热的。
他突然忍不住哭了出来，他把自己埋在毛巾里呜咽着，热气让他呼吸困难，他却不肯放下，他想将所有的委屈都咽回去。
一只手搭上了他的头，轻轻的抚摸着。
他明白，始终有人了解他的委屈。
也有人愿意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