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亚瑟与徐晓雪两人相对而坐。
徐晓雪低着头，紧紧地咬着嘴唇，亚瑟也百感交集。此时已是凌晨三点，而两人依旧毫无睡意。
“我说，你打算接受提议吗？”
亚瑟看向一直低着头的徐晓雪，没说话——准确来说是她不知道现在该说什么，明明自己很想明确地告诉徐晓雪她会陪在她的身边。
可是，另一方面，自己又无法放下对方的事情。
“我……”亚瑟还是决定不了。
四小时前，罗提曼带着二人驱车来到了一所科学研究中心。一到目的地后，徐晓雪便被震惊——这个科研中心离自己家只有不到五公里，以前上小学的时候每天都能路过，当时李煜铭还自信满满地说以后要到这里来工作。
四人走进大楼后，便通过电梯来到了位于五层的会议室。
“两位，非常感谢你们可以抽空来到这里，如你们所见，这里就是一个名副其实的科研所。”
女子清了清嗓子，接着说：“我们从五年前开始研究一个项目——人类史的发展。”
“等一下，人类史的发展这种项目不是全世界都在研究吗？”从来的路上就一直保持沉默的徐晓雪此时忽然开口。
亚瑟也应和说：“没错，虽然我刚来不久，但是通过这几天的学习，我也知道你们从很久之前就有什么考古、历史学一类的了。”
“是，但是这个项目和那些有极大的不同，以前的研究只是停留在时间轴以及现在的时空中的东西。但是那些东西的准确度并没有多高，而且还很不完整不是吗？
所以我们打算跨越时间轴。”
“…………”
徐晓雪仿佛从她的话里听出了什么一样，突然变得非常严肃。
而亚瑟却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便问：“什么是跨越时间轴？”
“就是指所谓的穿越时空吧。”徐晓雪说。“所谓‘轴’就像物理上的‘v-t’图像一样，只不过是把‘v’也就是y轴去掉了而已。
这样一来不就只有一个横着的‘x’轴了吗？而这个留下的‘t’轴就代表时间，我们现在，正在‘2019’这个点上，向前或向后跨越不就是回到过去或穿越未来吗？”
“我这么理解没问题吧？”徐晓雪给亚瑟解释完之后看向罗提曼。
罗提曼很高兴似的点了点头。“你们理解的话就太方便了。”
“那么，我有个问题。”徐晓雪的表情依旧严肃。
“请问吧。”
“毫无疑问，你们的目的就是穿越时空，那么，使用这种科技不会使历史出现混乱吗？”
听到徐晓雪的质问，罗提曼愣了一下。“这就是我一会要说的。
正如你所担心的那样，不论怎么说任何人都是会有私心的，如果那个时代对于传送人员有什么特殊意义的话就会有很大风险。
如果那个人做了什么事的话，轻则影响历史，重则毁灭人类。
所以我们在选人的方面用尽了心思，最终决定把一个以前的人先送到我们这里来。
但这又产生了一个问题——送谁呢？一个既正直又非常勇敢的人，这样的人历史上很少吧？”
“所以……”
“所以就有人想到了亚瑟王。”
徐晓雪和亚瑟同时呆住。
“但……但是亚瑟王他……不应该是个传说吗？并没有确切的记载才对吧。”
“没错。”罗提曼点头表示认可。“但是我们的仪器检索到一个不稳定的时间点。经过进一步的测定，是公元五世纪到公元六世纪，地点是在不列颠群岛。”
“传说中的亚瑟王朝？”
“很有可能。”
“可是，既然是历史，那又怎么可能会与传说联系起来呢？”
罗提曼笑道：“那你觉得为什么会有传说这种东西呢？”
“什么……”
“本来传说按照一般人的认知来看理当是假的。但是多亏了历史这种东西，越是久远便越不确定，你想啊，近一百年的历史用得着穿越时空来研究吗？根本没这个必要对吧？”
“所以是记录吗？”徐晓雪仿佛是被电了一下似的，身体微微一抖。
“没错没错，真是个聪明的孩子！”女人喝了一口面前的绿茶，接着说：“幸好是有记录，也就是由托马斯*马洛礼所写的《亚瑟王之死》和人们流传的各种关于亚瑟王这一人物形象的传说，使得亚瑟王及其圆桌骑士们仿佛是真的存在过一般。
而且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在书的开头和结尾分别写着：阿瓦隆的山谷里，沉睡着永恒之王。不列颠存亡之际，他必将醒来；以及——亚瑟长眠于此。曾经为王，终将成王。
通过这两段话我们可以很自然地将亚瑟王下一个定义——他还活着，只是如同被冷冻了一般沉睡了而已，如果要见他只需将其唤醒即可。”
“然后你们就把他唤醒了？”徐晓雪不可思议地看向亚瑟。“你一直活到现在吗？”
亚瑟摇了摇头。“在我昏倒之前还在卡姆兰的土丘上，当我再次醒来时，是在你们这个时代的一个小巷子里，我一出去就看到你了。”
“该说是命运的巧合吗？”徐晓雪想起了当时的自己和月光下的骑士，不禁自嘲地笑了笑。
“不过既然都有了反应，为何不连接一下呢？我们抱着这样的心态开启了连通仪。
结果出现了一阵闪光，我们所有人都被晃得无法看清东西。当眼睛恢复之后，仪器的门口什么都没有，于是我们便去确认状态——确实是有什么被传送了过来，但是下落不明，监控也没拍到画面。”
徐晓雪打断了女人。“那再叫一个不就行了？像恩齐都、喀戎这样的，关于他们的传说也足够详细的吧？”
罗提曼摇头否定。“本来叫了一个过去的人来现代就是个很大的事件，结果明明来了，却不晓得人去哪儿了，就算是个在历史上压根没留过名的人，一旦曝光依然会震惊世界吧？何况还是一个在世界上都非常知名的大人物。
所以这种事本来就不应该这么不了了之，而且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因为我们的失误，中央已经拒绝给我们更多的财政支出了。女人说完，又深深地叹了口气。
明明是个非常严肃的场合，可是徐晓雪听到最后一句话时依旧忍俊不禁。
“唉，说来真是尴尬不过我们的目的很简单——就是穿越回去做研究而已。”
之后三人便陷入沉默，徐晓雪低着头，目光却时不时的向亚瑟看去。
“你们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要帮你们？”这时，亚瑟忽然很严肃地发问。
“啊？”徐晓雪和罗提曼同时被亚瑟的话惊到。
“这……”罗提曼此时已然失去了刚和二人见面时的气势，只是呆呆地坐着。
“就是啊，凭什么亚瑟一定要帮助你们呢？”徐晓雪见己方占了优势，便立刻发起质问。
“说了这么多，归根结底不就是想让我帮你们干活吗？既然如此，理由呢？让本王给你们干活，有资格谈吗你们？”
“额……那你想要报酬吗？要钱吗？”
“我像缺钱的样子吗？庶民。”
此时的亚瑟不知是怎么了，突然摆出了一副与现在美少女相貌很不相符的王的气质，就连旁边的徐晓雪也因为那一句“庶民”而吓得抖了一下。
“这……”了他们一时无法回应。
“哼，你们可以让人回到过去没错吧？”
了他们见亚瑟突然转变话题，连忙答是。
“那把我送回到拔出石中剑之前也可以吗？”
“亚瑟？”徐晓雪隐隐感受到这个问题不单纯。
亚瑟挥手示意徐晓雪不要打岔。
“你们的技术没问题吧？”
“这项技术本身是没有问题的……”
亚瑟点了点头。“那这样，本王与你们做一个交易。
在我帮你们一定的忙之后，把本王送回到拔出选王之剑以前的年代，但是那时我是要已经出生了的。”
“这个倒是没问题，但是如果你在那个时代被人发现的话。”
“无妨。”亚瑟打断了罗提曼。“这点我还是会注意的，你们就没有担心的必要了。”
罗提曼思考了一会儿，点头答应。“可以，就这么定了。”
可是亚瑟却摇了摇头，说：“我只是提个要求，具体的决定还要再和徐晓雪讨论一下，三天之内我们会再来的。当然，不包括今天。”说完，亚瑟又看了看身旁已经懵成一团的徐晓雪，差点笑出来。
罗提曼无奈地点了点头。“那好，我等着你们。”说完便安排人将两人送回到家中。
时钟里的秒针“滴答滴答”地不停响着，房间内安静到两人可以清楚的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我先出去一下。”徐晓雪终于无法忍受这种紧张感，慌张地走了出去。
·
·
我慢慢走到那间被尘封了的卧室的书桌前，将台灯按开。被灯光照亮的房间的景象出现在我的眼前。
“一点都没变啊……”
我走到从前睡觉的床前，上面的床单、被子、枕头都摆得整整齐齐，我以前的玩偶也一个个整齐地排列在靠墙的一侧。我顺手将一只熊猫布偶抱在胸前，闻着上面那熟悉的味道。
“唔，好软。”我一下子扑到玩具堆中，周围毛茸茸的布偶弄得我有点痒，甚至想笑，我将那些回到脑中的可拍回忆彻底抛开。
啊，有什么东西硌了我的胸一下。好疼，什么啊？
我从玩具下面翻出了一个黑皮的笔记本。这不正是我要找的那个东西吗？巧了。
我抱着熊猫玩偶和笔记本坐到桌前，翻开满是灰尘的本子。打开第一页，上面写着——如果生活不变，我将再也不来这间屋子。
噢，这是我当年搬到那间卧室时写的啊，想起来了。这现在的生活算是变了吧？不对，这不是变了一点半点。从那天开始，从我遇到亚瑟的那天开始，这一切就全都变了，变得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唔，这还真是……”
我的右手中以不自觉地提起了很久不用的羽毛笔，开始在日记本上写下如同故事一般的文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