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岩已经死掉了,他在树洞上制造出的金色漩涡也随之消失了,周围那些摆动得很有规律的奇奇怪怪的草木,也都变成了最寻常最自然的姿态,想必也是因为摆脱了苍岩的禁锢和控制。
我们准备出发往前走了,临走前,我们把苍岩的小茅屋又搜索了一遍,拿走了那本《大荒灵药录》,又带走了一片梦魇之花的花瓣。那花瓣很大,折起来才能放进兰竺的包裹中。
一路上冉英又恢复了之前活泼的样子,有时候与罗崖斗嘴。
我们绕过了邪兽山谷那条路,走上了另一边。走了许久,前面是一条河,所幸河边泊着一条又破又旧的小木船,看起来好像很久没有人用过了,船的一角深深地嵌入了河岸的泥土里。
“这船也太破了!要是坐船过去,一个不小心就散了。”冉英抱怨道。她拉了一下那条小船,船就发出了“咯吱”的声响。
兰竺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冉英的看法。
一旁的罗崖眉头紧锁,说:“我感觉周围有一股很强的法力扰动,可是并没有确定的位置,好像这个法力场包围了我们。”
我看向那条河,河水映着天空,显现出湛蓝的颜色,水波飞溅出白色的水花。看上去好像没有什么古怪的地方。
然而在这大荒之界里遭遇了几次挫折以后,我也知道了大荒之界的凶险,越是看起来没有问题的地方,越是有可能致命。我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倒不是来自于那艘搁浅的破船。
“我们可以像上次那样御剑飞过去。”我说。
于是,罗崖跟兰竺乘着同一把剑,我和冉英乘着她的法杖。我在空中向下看去,这条蜿蜒的河流并不算什么大河,周围的树木很茂盛,偶尔有棕灰色的小鸟扑腾着小翅膀从我们不远处掠过。
一派晴朗温润的好景象。然而在这大荒之界里,我的心却始终都压抑着。我不知道我们即将面对什么样的危险,只是感觉这个世界每一个角落都仿佛暗藏什么。我只希望快点通过这条河。
等我们即将飞到对岸的时候,忽然好像撞到了什么东西一样,我一个趔趄,差点就从法杖上摔了下去。
冉英抬起手来,前面空无一物,却好像有一面透明的墙壁一样。
罗崖紧紧皱着眉,手贴着那面透明的墙壁,闭上眼睛念着什么咒语,明亮的光纹从他的手臂上蔓延出来,窜上那面透明的墙,看上去好像一面墙裂开了一道道纹路一般。罗崖睁开眼睛的时候,眼睛里流露出无奈。
“这面墙飞不过去的,没有缺口。”罗崖说。
“那我们返回去,走邪兽山谷那条路吧。”我说。
我们返回落到地上的时候,正要沿着来时的路走回去,却在一个瞬间撞上了什么坚硬的东西。我惊讶地抬起手来,手里的触感平滑而冰冷。可是任凭我睁大了眼睛去看,前面还是空无一物。
冉英吃痛地揉着自己的额头。兰竺谨慎地朝四周看去。
我知道我们被困在这里了。
罗崖一直盯着湛蓝的河水,仿佛想要看透那水底到底有什么。“我们也许得去水下面找路。”罗崖喃喃道。
“去水下面找路,你疯了吧?”冉英一边朝河边走去,一边瞪了罗崖一眼。
“呵,你可以把脑袋伸下去看看河里有什么。”罗崖冷笑了一声,抱着手臂,向四周看去,似乎依旧想从这毫无破绽的景象里找到走出结界的办法。
冉英不屑地哼了一声,就把一只脚伸进河水里试探。忽然她瞪大了眼睛,问:“什么东西?”
我看到冉英的一只脚好像被水下的东西拉了一下,她一个趔趄差点就摔下去了。我慌忙跑过去,想把她拉上来,可是丝毫都拉不动。冉英在岸上的那只脚在潮湿的河岸上留下了滑动的痕迹。
“都是你出的坏主意!”冉英朝着罗崖抱怨道。
我根本拉不动冉英,甚至我自己也向着河里移动了一段距离。我懊丧地问:“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我感觉像是水草一样的东西,缠在我的脚上了。”
一旁的兰竺和罗崖也过来帮忙拉住她,然而却丝毫都不管用。我不禁心里很疑惑,水草怎么会这么强,我们三个人都拉不断它。
“别拉我了,我感觉自己的腿要被拉断了……”冉英做了个无奈的鬼脸。
可是眼看着冉英就一点一点地被那东西往河里面拉着。
罗崖忽然松开手,召出他的剑,然后闭上了眼睛。剑发出明亮的光芒,悬在空气中抖动了几下,就“噌”地一下钻入了水中。
冉英冲着罗崖喊:“喂,你小心点,别砍到我的腿!”
片刻后,我看到冉英在河里的那条腿抖动了一下。
罗崖的剑从水里窜出来了,他睁开眼睛时紧紧皱着眉,说:“是水草,但是特别柔韧,剑砍不断。
正当我们和那水草苦苦对峙的时候,冉英忽然被拉下了河,也许那水草忽然之间力度特别大,冉英的手从我的手中脱离了,我赶忙扑到水里,慌乱地拉住冉英。我瞬间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将我也拉了下去。
在水里,我死死地拉住冉英,跟着冉英一起往下坠去。这次我看到了那根青黑色的水草。水底一片迷蒙,让人感觉像极了邪兽山谷里浓稠的白雾。
水疯狂地从我的耳朵、鼻子中涌入,我感觉像要窒息一般。我扭过头去,看到兰竺和罗崖也在水下面。水里的波纹荡漾着,将我眼前的景象都扭曲起来。
在水下的我感觉时间仿佛十分漫长,每一瞬间都很煎熬。就在我感觉自己快要在水里淹死的时候,忽然周围没有了水的感觉,我刚睁开眼睛,就跌落在地面上。终于没有了窒息的感觉,我本能地呕吐着灌进来的水。
我大概吐了很久,等我抬起头来得时候发现,冉英、罗崖和兰竺也都被水呛得气喘吁吁,他们浑身都湿透了,头发也湿淋淋地贴着脸,滴着水,只是没有我和冉英这么的狼狈。
我抬头看着上空,心里的惊讶无以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