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澈缓缓抬起头来,眼底的悲伤似乎到了极点,梨沫竟萌生一种错觉,好像眼前的男人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一般。
“对...对不起。”
梨沫忍不住轻轻拍了陆澈手背两下,一直以来,她总觉陆澈的眼中含着浅浅忧伤,或许她现在,知晓其中的原因了。
“她一定是一个很温柔善良的人吧。”
陆澈凝着那只覆在他手背上的手,扯过一抹苦笑,“温柔?她只是太温柔了。哪怕临死前,都没能换来父亲的半分真情。”
梨沫有些心塞,“感情这种事,很多时候,难如人所愿。”
“我不知道我这样做对不对得起她...”,陆澈的眼皮垂下去,嗓音发紧且发抖,“居然帮父亲把别的女人和她的儿子带回陆家。”
梨沫一时语塞,不知说些什么,陆澈却似被人抽开了深压在心底的阀,情绪压不住地倾泻而出,瘦削的肩膀微微颤抖,似是在竭力克制着什么。
“我怨父亲...为什么不肯看母亲一眼?哪怕她愿意为了他舍弃一切...可他又是我的父亲,是母亲临死也要嘱托我好好照顾的男人...我又怎么能违背他的意愿...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陆澈的情绪再也压不住,一个高大的男人,居然遮住脸轻轻抽噎起来。
梨沫不忍看到陆澈的样子,胸口似被团团阴霾堵住,闷得透不过去。生在陆家这样的家庭,有陆震南这般的父亲,是幸运,还是不幸?如果温阿姨和陆向琛被带回陆家,又会有怎样的生活在等待着他们?
“陆先生,你很爱你的母亲,也同样,很爱你的父亲。逝者如斯,生者已矣。你母亲也一定不希望看到你难过悲痛的样子,或许,你幸福,你父亲幸福,才是她愿意看到的。”
陆澈抬起头来,眼角残存的一滴泪在冷灯下折出些凄清的光芒。他扶了下眼眶,许是释怀了些,面上带了丝生气,凝着梨沫,不知在细想些什么。
突然,他反手抓住梨沫的手,“沫儿,我可以这样称你吗?”
梨沫慌乱地抽出手,面上掩不住的慌张,“陆...先生,您当然可以这样称呼我,只是我们...”
陆澈轻笑一声,打断梨沫,“知道你中意的人是我弟弟,刚刚冒犯了梨小姐,还请你不要放在心上。”
梨沫笑得局促,“那是自然。我看,时候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谢谢陆先生的晚餐。”
梨沫提了包,逃也似地奔出了餐厅。陆澈坐在位置上,端看着仓皇逃走的女人背影,眼底的落寞一闪而逝,随即自嘲地笑笑,不知在嘲讽自己的失态还是自作多情。
梨沫回到家,瘫在床上,盯着自己的右手反复打量。
陆澈为什么要握自己的手?是自己想太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