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了这话实在觉得诧异，忍不住面上也带了些情绪。
言澈见我这般诧异，只苦笑道：“我当时听见殿下这般说的时候，也是不敢信。”
我见这人还是不苟言笑的模样，眼眶却是红的吓人，做人父亲的，听得自己的掌上明珠，是这般结局，是要痛煞心肠的。
他强忍着心情，声音变得有些沙哑，说道：“我们夫诸一族，自小几乎是水里长大的，‘溺亡于水’简直是、、、、、、我不能，让我小女儿落得这般下场。”
我见他略低了头，想遮掩住眼中水雾，但紧握成团的手上，青筋毕露，掩不住心上剧痛。
我无父无母，是不太能理解父母对子女的拳拳爱意的，但我想若是我的亲近之人遇着了这事，我也是不能承受的，心痛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言泽也不再是之前遮掩的样子，略红的眼眶，显然也不平静，见自家大哥情绪实在不能一时平复下来，便接过话头，说道：“百姑娘，实在是这次，没有其他可转圜的法子了，我与兄长知道姑娘为难，此次是有挟恩图报的心思，实在有些不堪了。”
说罢，便见他站起来，朝我走来，行了大礼，殷殷说道：“万望姑娘，救救我家雨时，姑娘大恩，我与兄长刀山火海皆不敢辞。”这礼实在有些重了，怕是我师父清妙来了，才受的起。
我可不敢妄自尊大，赶忙起身避过，伸手将他拉起，说道：“神君言重了，这般大礼宜枝受不起。况且，如今话既已说分明，宜枝哪有推辞之理。”好一番安抚，才又堪堪就座。
许是见我答应了此事，言澈和言泽两人松了一口气，也渐渐恢复了心境。
我思量了片刻，开口询问道：“如今我既已答应神君此事，神君也可安心，只是不知宜枝该如何做，是只安个师徒名分便可解难？”
我瞧之前我们三人谈话，敖望只静静坐在一旁，仿若置身事外，便就是言泽朝我行大礼时，才稍稍有些好奇的望了几眼过来。
此时见我问了这话，他才又参与进来，回我说：“我虽算得小神女因果后，不甚圆满，但因果后的东西有些缥缈之态。”
我听了也安了心，朝他点头，说道：“是未定之势，这般说来还有转圜的余地。是雨时与我的因果，两缕交缠了？”
言泽有些惊讶，问道：“姑娘也知晓卦术？”说罢，似是又意识到自己这话说的有些歧义，有些尴尬。
我自然知晓他的意思，便回他道：“略知一二罢了，我师兄精通此道，从前教过我一点。”
我见他松了一口气，有些好笑。似是为了刚刚失言，言泽顺着我的话说道：“素来只闻泽漆山君，善育万物，山上所育的皆是难得一见的珍宝，不想，还精通卦术，真是让我惭愧。”
我楞了一下，知道他是想岔了，开口道：“不是我大师兄，是我二师兄精通此道。”
场面霎时静了下来。
敖望适时打断了这个有些古怪的氛围，说回原来的话题，说道：“因果确是未定，但是否与你因果相缠我就不确定了，这转圜的余地，我只算出，‘乐丰遇有缘人’。”说罢，眼瞧着他，笑着继续说道：“按理说，你只是顺手帮了小神女一把，这因果不该重成这样，我原本还想着是否两位神君是不是认错了人，但如今瞧着，好像你们彼此都认定了。”
雨时闯的那桩祸，我后来也打听过，一场大雨，淹了几户人家，但好像没什么伤亡。
且后来有个不知名的好心人，捐了银两，还把附近的人家都给修缮了一遍，想来应该就是面前这两位神君。还有农家说那场雨下的不是祸，是好事呢。
既如此那且不提我与雨时因果不会那般重，她自己的也不该那般重才对，想来恐怕和她抱在怀里的那个孩子有关。
只是敖望这般说，倒有些让人有些不好接话，我朝他淡淡的看了一眼。
倒是言泽，开口说道：“正是如此，我们也很是诧异。想来，这便是缘分吧。”
这话解释的实在勉强，所幸未有人反驳。
于是言泽便继续说道：“百姑娘既然是我家雨时的有缘人，那这因果之事便只有姑娘可解了。这具体该如何虽不得知，但想来常跟在姑娘身边，定是能避祸的。”
言泽才说完，一旁的言澈就接口道：“舍弟说的是为一部分，还有一部分原因便是我确实是想为我小女儿寻一位良师的。百姑娘师承清妙真人，学识涉猎颇广，且我小女儿很是服您管教，姑娘正是良师。”
我点点头，说道：“如今有这份缘分在，这师徒名分我便不再推辞了，神君既然信我，我往后也自然会好好教导她的。”
言澈也说道：“小女儿顽劣，百姑娘要多费心了。”
我也客气道：“雨时很可爱，无妨的。”
话已经说到这里，还是皆大欢喜的，言澈觉得既然已经认了师徒，这拜师礼定是不能免的，便想筹备一场，我觉得太过张扬，一旁敖望也说，小神女还是要低调些才好，才打消了言澈想大办一场的想法，但他坚持，酒席不能免，不过宾客便只请些亲近的亲友，大家认识一番，往后交往也方便些，我便同意了。
不多一会儿，我们便出了书房，事已谈妥，大家都安心不少。
言泽出声朝敖望说道：“殿下此次帮了大忙，我与兄长都不知该送些什么，实在怕送的俗了，素来听闻西海龙母喜爱花卉，我家花园近日正好新得了几株奇花，殿下不如随我去瞧瞧有没有看的上眼的？”
敖望笑着瞧了我一眼，说道：“那便请神君带路罢。”
见人走远了，我开口问道：“不知神君有何嘱咐？”
言澈见我问，说道：“姑娘言重，只是我一个做父亲的，总是不甚安心的，想托姑娘多多费心罢了。”
他朝我旁边的院落看了一眼，我记得雨时说过，那边第一进便是她的屋子。
言澈转过头，对我说道：“我与妻只有雨时一个孩子，往后也是只有她。我是要将夫诸一族的重担交给她的。吾妻身子不甚安康，此番小女儿的命数，我不打算告知于她。姑娘，我儿便全托付于你了。”
我点头，说道：“师徒一场，我自不会让她落得那般地步的。神君，且安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