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四十八年九月初一日,泰昌皇帝驾崩,其皇长子皇太子朱由校于文华殿即皇帝位。但新皇帝的年号却没有确定下来。
万历四十八年九月初二日,新皇帝朱由校在守夜一夜之后,在文华殿召见了几位皇宫内的实权宦官,司礼监掌印太监王安,乾清宫管事太监魏朝,御马监掌印太监刘朝,还有自己的近侍李进忠这几个人
一开口,朱由校就让在场几个大太监一阵抽搐,“父皇天不假年,现在朕即位了,这宫里面的也就仰仗诸位了,但是呢,朕却有一事百思不得其解,父皇本已龙体安康,却突然驾崩,这事儿,这要你们给朕查,这宫里面的,只要是和外官有牵连的,不管查到谁,全部报到朕这里来,明白了吗?王大伴,真是知道你的,你执掌司礼监多年,运行平稳,那就再把这个担子帮着朕担上几年,这魏伴伴,你是乾清宫管事,多年老,也是侍奉父皇,现在你就继续担着这乾清宫管事吧,补个司礼监秉笔太监,对于你,朕是相信的,不要让朕失望,李进忠,你也是侍奉朕多年了,你也补一个司礼监秉笔太监吧,现在你去看着东厂,这东厂在父皇生病期间,实在是让朕失望,你去给朕看看,还能不能用了?李进忠,你先去办事吧,明天这个时候到这里来向朕汇报情况,我对这刘伴伴管事的御马监还有点好奇呢。来,刘伴伴,你给朕说说,这御马监是干啥的?”
听到这话,刘朝却一身冷汗,皇上这是要干啥?嘴上却不能不回应道:“回禀皇上,御马监乃是为皇上饲养战马,下辖腾骧四卫,还有勇士营,拱卫宫廷安全。”
但是朱由校却不满意,直接问道:“还有吗?”
“禀皇上,还要管理草场和皇庄、经营皇店,与户部分理财政,为明廷的“内管家”;两度设置的西厂,也由御马监提督,与司礼监提督的东厂分庭抗礼。”刘朝硬着头皮回答道。
刘朝介绍完毕,斜眼瞟了一眼朱由校,却看见朱由校坐在御座上,头也不抬,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朱由校道:“刘朝,好好办事,去吧。”
刘朝这才请安告辞而去。看着刘朝远去的身影,朱由校不由得哀叹一声:任重而道远啊。过了好一会儿,朱由校才低声道:“大伴,你去内阁请三位阁臣来一下,朕有要事相商”
很快,三位内阁大臣快步来到来到文华殿,朱由校不等三大臣开口便道:“三位爱卿,现在朕已经是皇帝,但是三位是不是还忘了点什么事情呢?这是礼部尚书孙爱卿给朕直接面呈的奏折,你们看看吧。”
方从哲赶紧接过奏折一看,看完之后沉思一会儿道:“关于皇上年号之事,关系重大,孙大人言之有理,老臣以为此事可召六部九卿合议。然老臣还有另外一事须向皇上禀报。”
朱由校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道:“有事就说,不要搞得文绉绉的,朕听得耳朵酸得很”
三位内阁大臣听了皇帝这话,却感到一阵无奈,皇帝读书少,在万历皇帝的时候就没有出阁读书,泰昌皇帝登基之后,刚刚指定了帝师孙承宗教导时为太子的皇帝读书,。但是很快泰昌皇帝又驾崩,这段时间以来,国家大事不断,皇帝更是没时间学习圣人语录。这不,现在大明朝那些讲究礼数的官员,要开始难受起来了,而他们三人首当其冲。从此,大明朝要多了一位不知礼仪,粗鲁的皇帝了。
方从哲苦笑道:“皇上,近日来国家大事不断,而老臣已经年老体衰,处理政事已经力不从心,不能为皇上分忧,老臣请求致仕贵山林,为一闲云野鹤。”
听了这话,朱由校不由得吓了一跳,这方从哲是怎么回事儿,感情自己昨晚对他的讲话是白讲了啊,想到这里朱由校也生起气来,直接开口道:“方爱卿,现在国家艰难,你却要撂挑子不干,你什么意思?现在朕还需要方爱卿的辅助呢,不行,绝对不行。”
而韩爌和刘一燝是东林党官员,猛一听到方从哲要致仕,兴奋地差点当着朱由校的面跳起来,只是皇帝的话让他们心里一阵哆嗦,看来这方从哲还是要坐稳一阵首辅的位置啊。而王安却是不满的看着方从哲,现在皇帝刚刚登基,你方从哲不帮着稳定局面,立刻就撂挑子不干,这是不给先帝和皇上的面子啊。
而方从哲却心里一喜,这下子好了,昨晚皇上交代的差事有着落了。于是不紧不慢的说道:“皇上,现在内阁政务繁忙,老臣肯定皇上在增补阁臣一至二人,不然臣等实在是忙不过来啊,增补阁臣,也好让我大明的人才为朝廷分忧啊。”
听着方从哲这话,韩爌和刘一燝二人呆住了,这老东西,皇上才刚刚登基,就开始上迷魂汤了。而朱由校也楞住了,原来这就是政治?这老狐狸,不愧是多年的老手了,看来自己要学习的东西还多得很啊。朱由校假装着沉思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开口道:“方爱卿确实言之有理,最近皇爷爷和父皇先后崩俎,这段时间确实政务繁多,多增补一二人也无妨嘛。那方爱卿,你有没有什么可推荐的人选?,哦,对了,大伴,你去让人传旨,让所有的六部九卿,还有勋贵们到文华殿议事。”
朱由校总是容易思路跑偏,毕竟他前世也只是个学渣。而方从哲却悠悠道:“老臣举荐礼部尚书孙如游,史继楷,顾秉谦,兵部尚书黄嘉善,帝师孙承宗等人皆为我大明良臣,请皇上圣断。”这时候是一个增强实力的好机会,而皇上又默许,简直是好的不能在好了,最好皇上选择非东林党的官员入阁,自己后面的日子也好过一些。
而朱由校注意到,方从哲举荐的人却没有一个东林党人,朱由校心里面想到,这个方从哲是被内阁现在的两个东林党人架在火上烤的难受了,也真是难为他了。朱由校却继续开口问道:“韩爱卿,刘爱卿,你们二人也是我内阁大臣,可有治世之才推荐给朕?”
韩爌听到朱由校的话,故做沉思一会儿,才慢慢开口道:“臣举荐朱国祚,何宗彦,叶向高等人,请皇上圣断。”
朱由校却不着急了,哼,狗东西,这时候还不忘给朕上眼药水,你举荐的人,朕一个不用。“在父皇临终之前,让朕看了两天奏折,朕也是知道,陕西,山西之地连年干旱,民不聊生,朕有意从地方督抚之中选择一人,不知几位爱卿意下如何?”
“皇上,老臣不同意。这地方官员到朝廷担任要职,容易形成地方藩镇,容易尾大不掉啊。刘一燝在朱由校话音刚落,就站出来反对。
“臣附议”这是韩爌的声音。而方从哲没有说话。说实话,对于皇上主动提出来选择地方官员中入阁,这简直就是皇上给自己背黑锅了,看来皇上是不满意东林党一派的。自己可得配合皇上把戏唱好了。
朱由校:“方爱卿,你是内阁首辅,你意下如何?”
“老臣以为非常之时就当用非常手段,提拔地方官员入阁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这不能成为定制,否则朝廷必然会地方所挟持,导致尾大不掉之事。皇上要三思啊。
韩爌和刘一燝听到这儿,哪儿能不明白这是皇上在和方从哲,心中不禁暗恨,这老东西不甘寂寞啊,要找点儿事情把这个方从哲搞下去,而皇上,和登基之前好像也不太一样了。
“皇上,六部尚书和其他大臣们已经到了”。正当朱由校和三位内阁大臣争得面红耳赤时,王安走近殿来附在朱由校耳边道。
“宣他们进来。”
不多时,六部九卿加上一些勋贵武官走近文华殿中,待他们站定,对着朱由校行完大礼,朱由校开口到:“今日召集诸位爱卿前来,是有两件事商议。这第一件事嘛,刚才内阁三位爱卿向朕提议,增补阁臣,朕同意了,另外,因为北方连年大旱,为了更好的了解地方灾情,朕已决定从山西,陕西两地中,选择一人入阁,诸位爱卿有说说你们的意见吧。这第二件事嘛,就是朕的年号问题,礼部尚书孙爱卿向朕递了奏折,朕觉得听听你们的意见。都说说吧”
听完皇帝一口气说完,在场的大臣都愣住了,皇帝一上来就要搞大事情啊?
礼部尚书孙如游站出来:“皇上,年号之事,臣举荐天启,皇上登基即位顺承天命,开启大明盛世基业。望皇上三思。至于皇上所说增补阁臣,不如庭推吧。”
听到这儿,朱由校急了,如果要是庭推,那自己干嘛要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出来要增补阁臣,那肯定是朝中力量占优势的东林党得势了吗?那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吗?不行,绝对不行,就算自己拼着食言也要圣断一把了。
“好了,不必多说了,刚才内阁已经和朕商量差不多了,根据内阁的意见,朕决定:增补礼部尚书孙如游为东阁大学士,负责礼部相关事宜以及皇爷爷和父皇的丧事,增补黄嘉善为武英殿大学士,负责主管兵部事宜,黄爱卿,这天下兵事可要替真管好了。增补户部尚书李汝华为建极殿大学士,负责朝廷财政,李爱卿,你是朝廷的钱袋了,你可要把稳了。这最后一个嘛,就留给陕西巡抚解经邦吧,他作为一省巡抚,对陕西的灾情比诸位爱卿都要清楚,就负责工部事宜吧,这天下灾情,他了解,那就了解怎么修水利工程。至于韩爱卿就把这吏部的担子跳起来吧,刘爱卿嘛,就负责天下刑律,方爱卿负责首辅总理内阁全局,上下协调,诸位就这么安排吧。”
朱由校说的口干舌燥,端起旁边一倍茶水喝了几口之后,继续说道:“还有这以后,内阁阁臣必须为单数,内阁事务,则有内阁阁臣商议决定,如有不同意见者,由阁臣们投票决定,超过阁臣总数一半则为通过决议,然后由内阁首辅大臣执笔票拟,形成决议之后,如有人拖沓不执行,那么视为渎职按照朝廷律令处理,地方官员入阁者,一律不得超过五年,同宗兄弟者,同一府地者三代血亲者不可同时入阁,另外亦不可相继入阁,中间须得间隔五年以上方可入阁。”
见皇帝注意已定,诸位大臣们也是放下心来,皇帝好歹对入阁的要求还做了规定,甚至对地方官入阁也都做了限制,在场的大臣们认为总算对天下士人有了交代,便不再纠缠。但没想到朱由校却继续开口道:“刚才朕说的阁臣要求写成诏书,以天启年号明发天下,务必使天下百姓知晓,另外此诏悬挂于内阁阁房文渊阁门前牌匾下,所有阁臣入阁之时,必须以此诏起誓,若有违背此诏,天下之人共诛之。诸位明白了吗?”
“吾皇圣明”见皇帝如此重视此事,众大臣也只好高声齐呼。
“还有,这年号之事,朕虽以天启纪元,但是父皇诏书,以明年为泰昌元年,那朕的天启年号该怎么处置为好?难道废除父皇年号?”朱由校却像一部十万个为什么一样,不断给在场的大臣出难题。
这番话不长,但却引起在场的众大臣脸色大变,大殿内一片沉寂,众所周知,这年号是中国古代纪年的方法,可是这年号却不是能够随便更改的,自从汉武帝开始立年号建元开始,同一君王可以随意更改年号,比如汉武帝则有十几个年号,至于开国帝王,不必忌讳,不会使用前朝年号,当然可以随意改元,唯有这新老皇帝交替之时,才最忌讳,因为这皇帝总是不可能在一年之中的最后一天死去,所有就形成了时间差,而新皇帝多以老皇帝的儿子居多,所以新皇帝为了表示孝道,都会把老皇帝时候的这段时间让出来,然后自己在第二年元月改元,而现在大明朝的万历皇帝是七月二十一驾崩,而先帝即位一个月之后也随之驾崩,现在九月初二,天启皇帝又登基,这下子就难办了。
思虑良久,方从哲回道:“不可,先帝乃是正常即位,正常驾崩的大明皇帝,此举乃大不孝之道,皇上万不可在说。”
“那以今年为先帝元年如何?”刘一燝说完,便自顾自摇了摇头道:“不妥,神宗皇帝也是在位至七月,天下岂有已父让子之举?”
朱由校一听,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这不是要朕心不安吗?便直接说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要不这样好了,今年7月以前仍以皇爷爷万历纪元,8月至12月为父皇泰昌元年纪元,明年元年朕改元天启,如何?”
在场的大臣们一听,这是个好主意,于是礼部尚书孙如游站出来说道:“皇上此举,既兼顾了礼法孝道,又兼顾了事实,两者甚好。”
于是在商定完毕之后,朱由校颁下诏圣旨诏书,已万历四十八年八月开始至十二月为泰昌元年,从明年元月开始改元天启,同时颁下的还有朱由校定下的关于内阁阁臣的诏书,也一并明发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