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奚汶,是在一次花朝节,那时奚汶还只是奚家小公子,而龙矜是心中郁郁不乐,独自出行的太女。
百花的诞辰,灼灼春光,那些明媚绚烂的颜色昭示了春天的到来。这一天,画家友人齐聚一堂,赏花画花,你来我往,男女出来踏春赏花,各自怀春的心情,也许心里也隐隐期待着有一场艳遇,折花簪头“须插向,鬓边斜”,人面鲜花相应红,更为春光添色不少。大街小巷都飘荡着百花糕等小吃的叫卖声和香味,到了晚间树上那一盏盏精致的“花神灯”和花枝融合,美不胜收。花神祭祀庄重肃穆,十二花神各有特色。
熙熙攘攘的人群,每个人脸上带着轻松愉悦的笑意,神色慌张的奚汶显得与这格格不入。
他慌张的神色中隐含一丝兴奋,似乎急于去到什么地方,见某个人。
奚汶奔跑着,离目的更为接近了,他终于见到了他心心念念的人。
大好时节,不好好游玩,反而趁着人多杂乱,慌张跑走的小公子,究竟是要去做甚,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这下龙矜强烈的好奇心上来了,她决定暗中跟随,于是就见到这一幕。
情投意合的两人,执手相望,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原来是私奔,龙矜顿时觉得无聊,转身就走。
夜晚时分,两旁道路花灯如昼,火树银花,道路上大多是成双成对的行人,偶尔有顽皮小童嬉笑追逐着挤过人群,精致的百花糕散发着各种香气。
奚汶没有私奔成功,他爱的人空有一腔热血,喜欢仗剑行走江湖,不受世俗纷扰。而奚汶想要安稳度过一生,两人意见不合,不欢而散。
龙矜随意在一处花灯遍布的湖边席地而坐,一壶小酒,一包百花糕,静静感受民间喧嚣,万家灯火,心中烦闷之感渐渐散去。
忽然,一阵落水声响起,湖里泛起阵阵涟漪,紧接着,桥上有人大喊:“不好啦!有人落水了,快救人!”
龙矜缓缓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糕点碎屑,目光远眺,本着看热闹的心态准备看戏。
偏偏有人大嗓门嘈杂嚷嚷:“喂!那个穿黄衣服的,你离得最近,快去救人呐,还愣着干啥,快啊!”“是啊,是啊,再晚点,人就没命了!”有人附和道。
龙矜环视周围,发现大家都盯着身穿鹅黄长衫的自己,无奈地跳入水里捞人,唉~是哪个嘴欠喊的,这众目睽睽的,还让人非救不可了。
夜晚的湖水散发着冷意,水下视线也不怎么清晰,龙矜有些费力地摸索跳湖之人所在,有些怀疑是否上了当,是不是有人扔了大石头入水,制造这场闹剧,为了捉弄别人,满足自己的恶趣味。
当她终于寻到落水之人,才打消心中疑惑。
湖边上和桥上站满了看热闹的人,他们看到落水者成功被救上来,发出一阵高声喝彩欢呼。
龙矜上岸后,湿透的衣服紧贴着身体被风吹过,令人一阵颤栗。
龙矜回到太女府,门ロ处,站满地侍卫跟家丁,每个人都微低着头,恭迎太女的回府。众人在看到龙矜怀里抱着的人时候,脸上表情由惊讶,到惊喜,最后只是微笑地看着。似乎看到了,也就那样了,至少他们知道,以后的日子会好的。而门外的一旁一名穿着富贵的男子站着,脸上挂着一抹笑意站在门口处同样等待她回府。
为了能让龙矜一眼就看到自己,他还特意一番精心打扮,盼望她的眼神能在他身上停留。
只是,在他看到龙矜怀里还抱着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个非亲非故的男人的时候,挂着嘴角处的笑突然疑住。而在迎上前的脚步也硬生生地止住。眼睛一刻不离地盯着着龙矜怀里的男子。
这是太女带回来的男子?那个躺在太女怀里的男子到底是谁?
他看不清此人长的样子,因为奚汶的脸上被湿发遮了些,看不清全貌。
太女夫嫁进太子府两年来,从来都没有见过太女带过半个男子回来,
也没有那逛窑子拈花惹草的习惯,就算对他这个名义上的正夫,也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态度。
纱幔低垂,营造出朦朦胧胧的气氛,四周石壁全用锦缎遮住,就连室顶也用绣花毛毡隔起,既温暖又温馨。陈设之物也都是府里惯常所用,极尽奢华,精雕细琢的镶玉牙床,锦被绣衾,帘钩上还挂着小小的香囊,散着淡淡的幽香。
“太医,为何皱眉?”龙矜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上位者的威严问道:“此人有什么恶疾吗?”
“回殿下,这春寒料梢的时节,这身子又在冷湖里泡了一会儿,夜风一吹难免会有损底子。”太医再三斟酌说辞,还是将合适的话说出来了。他也不清楚这公子身份高低贵贱,但是观这太女的态度还是不能怠慢,或许这男子在太女心底占一席之地,将来会成为这太女府的其中一员。
“哦?”太女拨了拨半干半湿的头发,漫不经心道:“你且如实说来,不必隐瞒。”
“这公子受了寒,伤了底子不利于子嗣生养,或许后续用着温补的药材天天喝着,会有所好转。但是效果不一定立即见效。唉~这男子要是无法生育,这将来的日子可不好过呐!”太医脸上带着悲天悯人的神色。
“你是说他将来极有可能无法有孕。”龙矜稍稍坐正了身子,一挑眉说了一句,“那行吧,先不要告诉他,免得添人心伤。”
……
路上景致不停变换,关寐知道丞相府就快要到了,眼下处境,让她心里思绪翻涌。
这门亲事除了让她心里稍稍有些不痛快,其实还是有点好处的。亲家有权有势,实力强大,让她在为人处事方面,不必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少数瞧不起她一介草莽出身的人,今后遇上她也得看在丞相的面子上不得刁难。
礼尚往来,那么,她面上还是乐意遂了她的心愿,陪同夫郎上演一出恩爱夫妇的把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