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青罗、青波、青岚四位道长,被萧闫的人“安排”在了同一个院子里的不同房间居住,门口都有人把手,吃饭都是送进去的。老道们也不反抗,就老实的呆着。
第二日山下上来了很多世家的人,帮着收拾山门和后山的一片狼藉。都是萧浔或者萧闫在张罗。
王谨等人,就和杨丞相住在别院里,也不参合,也不过问。
张灵夕本想再去找青岚道长聊聊,奈何胸口的内伤挺严重,青云道长几乎用了十成功力从背后打得她,加上后来强行运转灵力又消耗过度,手掌的刀口又几乎快把薄肉割穿,她回小院的路上还能被搀扶着走,可当晚就起了高热陷入昏迷,三四天才勉强退了一些,神志也逐渐清醒。可手掌的刀口化脓烂开看起来特别恐怖,心疼得王谨把“罪魁祸首”九霄剑丢在一旁迁怒不已。
待张灵夕的状况稍微稳定了一点,崔甯就过来商量,说山上的药不多也不全,之前她昏迷自然是不能动,现在虽然状况也不好,但呆在山上等补给,不如火速回金陵去,快船一路顺水而下,到达皇城也不过三四日。
姑娘想都没想就点头应允了,她只是淡淡说了句,一切崔哥哥做主,她无条件信任。
崔甯微笑着轻轻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就转身出去办了。
当天中午,一顶垫着厚厚棉布的软凳在小院等着,王谨打横将张灵夕抱起,小心翼翼地放到软凳上,还给盖上了貂绒披风,不忘仔细地掖了掖边角。姑娘咧着苍白地嘴唇冲他笑道:“有没有这么虚弱啊。躺几天就好了,想死哪那么容易。”
王谨没好气地怼回来,“不许说什么死不死的。你以后不许这么拼命才是。”
此时,杨祎刚好扶着杨丞相出门,少年碍于父亲在场,只是笑得很内涵地看了看他俩,倒是杨瑜云淡风轻地说,“谨儿原来这么温柔贴心的啊,我要是有个女儿,定是要找建中侯攀亲家了。”
第一次见父亲这么风趣幽默不拘小节的一面,杨祎当即仰天大笑。
这些日子,是他这辈子和父亲呆在一起最亲密的时间,他已是好生满足,如今看着父亲愈发真正的通透无争,却还多了几分豁达和放松,他甚至偷偷在心理感激过这飞来的横祸。
被杨丞相开玩笑,张灵夕面上有些挂不住,尽管山顶的风哗啦啦的,但她的耳朵却滴血的热乎。
反观王谨,倒是笑得一脸得意,生怕人家不知道姑娘是他的。
张灵夕瞅着他那轩轩甚得的模样,又甜蜜又心酸。那日大势已去的绝望关头,王谨挡在自己身前的行为,不可谓不震撼,她的心从一点点喜欢,似乎又生出了很多其他的情愫,所以此后王谨对她的一举一动一点一滴的照顾,都在心里加倍放大。
可是。呵。她心中的凉比这武当山顶的北风还冷。没什么可是。现实是残酷的。她最好别铤而走险,为了一点儿女情长,赔上王谨全族。不值。不行。不可以。
四个家将小心翼翼地抬着张灵夕下山,王谨就走在她的身边,不时嘘寒问暖。一路上,姑娘放空的盯着少年头顶的发冠,那精雕细琢的繁花缠枝纹显示着他世家嫡出的身份,而发冠之下却是只在她一人面前炙热的真心。她突然盘算起,如果自己和他私奔……的可能性。
国师当然是不会放过他们,但是以他俩的实力,想抓他们应该也是挺难,是不是可以一搏呢?
她摸着下巴想了一路。
杨丞相也回金陵了,将他在武当山多年的私人物品一并带走了。
萧浔也走了,只留下萧闫在道观里处理一切后续。
萧浔心里大抵知道是父亲有一些不想让他知道的事,他索性懒得问了。不管是陛下的意思,还是国师的意思,还是他父亲本人的算盘,他都不想知道。张灵夕那句客气的问话,真的有伤害到他,虽然他知道对方已经很客气了,但也是生生将他和他们分做了两个阵营,他看着张杨崔三人的亲密关系是打心底羡慕的。
他自小被父亲培养得八面玲珑,似乎和所有人都能说上话,但如他们那种生死不负的互相信任,却是一个也没有的。
而王谨,现在也不必说了。得到了他此生最梦寐以求的珍宝。
整队人慢慢吞吞抵达太极湖码头时,天色已渐黑。
崔甯先将杨丞相等人送到码头的酒楼吃饭,菜已经提前备好,自己则在外忙前忙后的安排细枝末节的一切。
张灵夕啃着鸡腿,看着不远处灯火通明的码头,不知那根神经错乱,就感叹了一句,“崔甯这种,简直完美相公啊。”说罢还摇头晃脑的啧啧啧了几声。
话音刚落一转头,收到了杨祎和王谨的两个大白眼。
杨丞相和萧浔则继续低头吃饭,但嘴角却忍不住上扬了。
姑娘一头雾水,心道:“看看……人家是做得好嘛。表扬还不许了。说出来是让你们学着点。这才是姑娘们心仪的对象。”
场面正有点尴尬,崔甯小跑进来了,带着一身寒气,一屁股坐在杨祎身边,端起坐上的热茶猛喝了两大杯,才拿起筷子大口进食。他是为了赶时间,不想大家等他,也顾不得什么仪态了。
倒是杨丞相擦了擦嘴,面带围笑地问道:“刚刚灵夕说甯儿是完美夫君代表。你也不小了,家里要准备给你定亲了吧?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伯父虽然没有女儿,但人脉还是有一些的,你相当于我的半个儿子,我也帮你好生挑选挑选,必是得让这完美夫君有段完美姻缘。”
闻言,桌上所有人都一愣,张灵夕定定盯着眼前的盘子,心如鼓锤,心道:“什么嘛。怪我咯。他是完美夫君呀。你没有女儿,但是他喜欢你儿子呀。只有你儿子嫁给他,他才能有完美姻缘了。其他人,都不算。”
杨祎倒是率先笑出了声,弯着眼睛看向崔甯,“崔哥哥说说呀。难得我父亲都开口了,他办事我们都可以放心呢。”
崔甯垂着眼眸咽下了嘴里的食物,用绢子轻轻擦了擦嘴,笑着望向张灵夕,“我觉得灵夕就是完美妻子的代表。就是不知道我还有没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