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是住观弟子清修之地,她一个女娃,也不能让她住在山上。而且,她并没有任何异象,我们也不能先往坏的地方想。她身体里流着桐儿和君儿的血,又由他俩亲自抚养长大,心性应该是很好的。桓君在桓家那样的环境长大,她不也一心向正了吗。如今她父母双亡,不能让她回到桓家去。所以,将她放在青城学宫是最好的去处。”
“师父说的是。我给鲁师傅和萧浔都说了夕儿的具体情况。我们不在的时候,他们会好好照顾夕儿的。而且鲁师傅和师兄师嫂渊源颇深,不用我们说,他肯定也会做的。”
“嗯,最近你没别的事,就多呆在学宫那边吧。以我的判断,如果她现在失控,那帮世家弟子加起来也挡不住她。不过她刚醒,溺水了也似乎有一点异常。关键时期,还是谨慎观察为妙。”
“弟子知道。唉。如果她一心向善,说不定将来的甲子大劫,就是靠她了。”
张灵夕一觉睡醒时,外面还是一片漆黑。长案上的油灯亮着,萧浔特地给留的灯。
她觉得胸口一团火在烧,全身暖流在动,那热度,似乎能勾勒出她身体血液循环的形状。
“好渴啊。”她还是被“自己”这轻盈柔软的少女声音吓到。“这么渴也没把我干沙哑一点,这把声音……啧啧,真年轻啊!”
张灵夕坐起身来,活动了几下手臂,揉了揉胸口,痛感减轻了一些,心说:“古代的药物这么厉害吗?我恢复的好快哦。每睡一觉醒来,不适都会改善很多呢。还是姑娘这身体,有什么过人之处?”
她掀开被子准备下床,眼睛四处打量,脚在胡乱勾鞋子。“哒”一声——踩到木屐翻翘的声音。她低下头看着床边的鞋子。“真的是木屐啊!洋气!”
张灵夕踩着小板凳一样的木屐,挪到了长案边,拿起杯子给自己倒水喝。
喝了一杯又一杯。真渴啊。水甘甜可口呢,“这不就是农夫山泉,有点甜嘛,再正宗不过了。”张灵夕自言自语。
解了燃眉的渴,张灵夕终于有机会好好看看自己的房间。
低矮型家具,那年代肯定不会近了。床是架子床,围着帏幔,说明这个地方经济状况很不错,大户人家既视感。床尾帷帐后是两个大木箱子,立式衣柜也没有的。长案在房间正中间,对着门,长案两边都有大垫子,一边垫子后面靠墙放着一排矮矮的书架,上面并没有一本书,看来这里之前没人住。
房间另一边,并排放着两个木制衣架,角落是一个转角的屏风,“后面有个浴桶吧,或者就是换衣服的地儿。”张灵夕嘀咕到,“这么大的房间,冬天肯定很冷。”
她放软身子,趴在了长案上,下巴直接贴在桌面上。手指哒哒哒的敲着。
“好厚实的木材哟。这纹路真漂亮。打磨得这么光滑。可惜我不识货,认不得这是什么木头。不过这房间的硬配,在这个年代已经是很不错了吧。听他们的语气,这儿是世家公子学习道法的地方,肯定是大家族赞助办学吧!我都能拥有这样的单间,他们只可能住的更好。比我读书时的集体宿舍好太多了。”
师叔说她父母的东西都在箱子里,“虽然不是我灵魂的父母,但却实在是我这身体的父母。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可惜……”
张灵夕爬起来,脚推入木屐就想走去箱子那边。一下忘记了自己穿着大了不只三个码的中衣,也没适应这起码五厘米高的小板凳木屐,马上摔了个狗吃屎。
“妈呀……”张灵夕大叫一声,木屐也被踢飞,嘎噔一声重重的掉在长案上。
“唉……”张灵夕趴在地上并不想起来,她锤了锤捋得很平整的地面,把额头枕在手臂上,干脆放一会赖。
不到半分钟,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灵夕,是你醒了吗?我可以进来吗?”
张灵夕一愣,还真有人守在旁边。分辨着应该是萧浔的声音,连忙应了声,“可以的……”
萧浔推开门,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张灵夕正五体投地的趴在地上,身上穿着宽大的白色中衣,光着脚丫。
“你这是……自己下床了?有事叫我们就是……你的伤还没好……”
“没事没事。是我自己不太会穿那个木屐,然后裤子又有点长,我也不知道是绊住哪儿了,就摔倒了……”
萧浔快步走过来将她扶起,把她搀回了床上。
隔着薄薄的中衣,张灵夕清晰感受到了他手指的温度。感觉自己心跳似乎加快了些。
“什么鬼!没见过男人吗。身体是十五岁的小妹子,可灵魂是快30岁的老阿姨。”
回到床上,萧浔马上扯过被子给她盖上,还细心的掖了掖被角。
张灵夕想起自己和萧浔也算有过一“吻”的,忍不住撇了他一眼,发现他耳朵通红。
“唉,这该死的古代,连我这种厚脸皮都跟着害羞起来了。哦,这个年代,穿一身中衣,是不是不能给别的男人看到?虽然,这包的严严实实的长衣长裤,啥也没露呀。”
社畜多年,张灵夕本能想要化解尴尬的场面。而且这氛围也着实有些奇怪。
“哈哈哈。你们青城山的水好甜啊!刚刚我就是为了去喝水才下床的。连干了好多杯!”张灵夕用及其豪迈的声音开聊。
萧浔闻言也是一愣,长睫毛眨巴眨巴的看过来,似乎有点惊讶眼前人的话语。
张灵夕也很想捶死自己,换了个身子,连天都不会聊了吗?
“那个。我睡了一觉,感觉好多了。刚刚又真的很渴,想说喝个水就不用麻烦别人了吧。”
萧浔迅速管理了自己表情,回到了温润如玉的微笑脸。
“山里的泉水很清澈。鲁师傅用竹管引水到了学宫,我们不用去挑水,也能喝到最清新的水呢。”
“鲁师傅?”
“噢,鲁师傅也是在青城山修隐的人,但是他不住山上的道观,就住在学宫别院里。也不称道长,就让我们叫他名字。他擅长制作各种机巧玩意儿,听说他是鲁班后人噢。所以我们就称呼他为鲁师傅。那天他和师父,就是真隐道人,要一起和我们去处理邪祟的。没想到桓真先一步攻击了我们,他们赶到时,已经……你晕倒了,所以你没有看到他。他人非常随和,虽然年长我们一些,但和我们都特别投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