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这苗疆的酒好烈，真是有点上头，站在院里吹了老半天，越吹越晕乎，我眯一会吧。”
回客栈的马车里，张灵夕没有看任何人的眼睛，只是垂着眸子说了一声，就窝在角落里闭上了眼睛。
一路很安静。
回到客栈，张灵夕就躺下了。萧浔轻手轻脚出去要了个小茶炉，烧着热水，捧着茶杯，坐在长桌前发呆。盯着姑娘的背影想了很多，终究放下茶杯，坐到床边，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张灵夕一惊，眼睛没睁开就本能摸上绝尘反打。萧浔也是一惊，急忙抓住姑娘的手臂。两人眼神一触，都松了一口气。
“吓我一跳……”张灵夕弯了弯眼睛，马上张开双臂要抱抱，“我好久没在大中午喝这么多酒了。咦，你们其实喝更多啊，为什么就我晕乎乎的……”
萧浔长臂一揽，把头埋进人肩窝里，呢喃道：“我错了。我以后会更注意保持距离。”
张灵夕身子一僵，随即拍了拍他的背，“人家姑娘喜欢你才会围着你转嘛。给人看看呗。嗯……你也多看看人……”
萧浔当然知道她什么意思，手臂不自觉地收紧，张灵夕软软地笑了，“你这几年不是在王府就是在青城山，你长大了，多看看世间美丽的花儿是正确的……”
没等她话说完，萧浔用力扯开她的衣领，一口咬在她的肩膀上——张口是用了力气的，后来觉得舍不得，才又慢慢松了劲儿，但还是留下了一圈红红的牙印。可他定睛一看时，当即愣住——他那深深牙印之下，是堪称震撼的满目苍痍——如皲裂的大地般扩散开的红红褐褐的陈旧伤痕。
这是萧浔第一次把张灵夕看得这么清楚。虽然她曾经在他离开金陵之前那夜主动脱过衣服，可当时室内一片黑暗，他大脑又极度充血，整个人浑浑噩噩，而几次泡到水里都是穿着衣服，只有现在。窗外日光灼灼，房内透亮一片，姑娘的右肩就这么极具冲击的占据了他的满眼满心。他惊愕之下居然只是一动不动地盯着看了又看，他当然知道她受过伤，但没想到这么严重。他突然回想起，张灵夕平日只穿半高的交领衣袍，而那伤痕刚好延续到她的脖子边缘。
张灵夕笑了。也没有拉起自己的衣领。只是低下头轻轻说：“很多事情，我真的没办法。不管我其实多么不想。”她吞了吞口水，良久后才继续说：“但是你可以选择的……”
萧浔心中酸楚，他很想告诉她，他早就已经选了，再过多少年，他也是这个选择。但他始终低着头没有说话，他心疼的无从说起，怕自己压迫性的表白会让她更为难。
张灵夕抬起头，眨着亮晶晶的大眼睛，搂住萧浔的脖子，紧紧靠着他热乎乎颈窝，“只要还能开心在一起一天，我们都要抱紧彼此好不好？但是，要是真的开心的。不要勉强自己去想不能决定的未来，更不要苦大仇深地去争取什么。我们已经太多身不由己，我想把那点唯一忠于自己真心的开心，坚持住毫无保留的纯粹。”
萧浔紧紧地回抱住张灵夕，下巴来回蹭着人家的脸颊，也不知道是酒喝的，还是惆怅的，他的胡渣冒出来好多，刺刺痒痒的刮着人家细嫩的皮肤。张灵夕忍不住笑，只好拿手推他的下巴，“你这胡子是不是长得太快了，什么人啊。我明明看到你早上才刮的。”
萧浔抬手捏住她的后脖颈，得劲儿地靠过去摩擦，张灵夕被痒的笑着仰起头闪躲，露出白皙流畅的脖子，萧浔心中一颤，情不自禁就亲了上去。
柔软温热的嘴唇碰到皮肤的瞬间，张灵夕一个机灵，耸起了肩膀，有些本能的往后躲闪，萧浔加大手掌的力量把人捞回来，咬住了她的嘴唇。
亲得正缠绵，张灵夕突然捧着萧浔的脸推开他，睁大眼睛近距离盯着他，“说，是不是嫌弃我一身疤？”
萧浔挪开了眼睛，“没有。”
张灵夕揪住他的耳朵，“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说。”
萧浔转过视线，“真的没有。”
张灵夕恶狠狠道：“那你刚刚一脸吓呆的表情是什么意思？你今天不给我说清楚，以后都别亲了。”
“……”萧浔蹭过去侧靠着她的脸，用高高的鼻子轻轻一碰一碰她的鼻子，还特地用自己浓密又纤长的睫毛剐刷着她的脸蛋。
“……”张灵夕垂下眸子盯着尽在眼前的人，“耍赖没用……”作势就要推开他。萧浔赶紧收紧手臂，把鼻子挪到人耳朵旁边一蹭一蹭，用软得不能再软的声音说，“真的没有嫌弃……是，有点心疼……”
“才有点心疼？？？”张灵夕声音都大了。
萧浔也跟着笑得超大声，“我真的超级心疼。”说完一脸真诚地看着张灵夕。
姑娘把额头贴上她的额头，直勾勾地瞅着他的眼睛，“好吧，暂时放过你。”又手贱地捏了捏萧浔的脸，“下次机灵点。”
萧浔又被可爱到了，一把抓住张灵夕的手腕，一个翻身把人压在床上，用力啃过去……
“喝茶吗？我刚泡的，热乎着呢……”没亲多久，萧浔红着耳朵下了床，坐到长桌边摆弄那不太精致的陶瓷茶具。他垂着眼睫努力调整着自己呼吸，心中暗骂自己，越来越不经闹了……
张灵夕在床上躺了好一会才爬起来，“给爷满上……”
这豪迈地一声吼，萧浔笑得肩都抖了。
张灵夕坐到长桌旁，半趴地姿势胡乱摩挲着桌面，“没想到龙妍真正感兴趣的是崔甯啊……”
萧浔笑了笑，“小时候就发现了。几年前龙妍去金陵住过一阵子，我爹这个长沙王负责接待，也就顺带让我陪着龙妍逛逛金陵，第一天参加清谈会她就看上崔甯了，后来不知道用什么办法，还让崔甯一路送她到了洞庭湖。”
“那你昨晚干嘛不说？”
“我不是告诉崔甯我们遇到龙妍了吗？杨祎在旁边坐着呢，我只能说这么多啊……”萧浔叹了口气，“况且，那会有的人正在吃醋呢？”
“谁？谁吃醋了。”张灵夕端起放温了的茶迎头喝掉。
萧浔端起茶壶又给她满上，“没谁。我只听见有的人说，要寸步不离地跟着伺候我……可……平时都是谁在伺候谁？唉……我有苦不敢言啊……”
张灵夕控制不住地翻了个白眼，萧浔马上把茶杯塞到她手里，“下次有这么好听的话，甭管是不是符合现实，你别给外人说，先给我说好吗？我喜欢听……”
“………………”张灵夕睨视着萧浔快憋不住笑的脸，心生一计，软下声音道：“小王爷想要人家怎么伺候嘛？”
萧浔正端起杯子喝茶，咳了个震天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