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御发现自己仿佛来到另外一个世界,一个与这里的一切有太多不同的世界。
仿佛自己在那里经历了几百年,一睁眼又回到了原本的世界。
黑曜仍立于原地。
臣御那几百年似发生在这一瞬间,头脑中阵阵刺痛,留下一片惨淡的空白。
“啊——”臣御不禁长声嘶吼,周围的黑色雾气震散出去,气流强盛,地动山摇。
黑曜惊喜道:“三十万年来,从没见过如此情形。”
臣御抬手,圣灵之剑回到他手中:“玉叶在哪儿?”
以闪电般的速度朝黑曜刺去。
黑曜随着剑气轻身后退,侧身躲过,抬手抓住臣御的手臂,反身将其摁倒在地。
圣灵之剑黯然无光。
臣御倒在地上气喘吁吁,全然没了斗志。
能抓住恒光种千年战神的手臂,黑曜的战斗速度快得恐怖!
黑曜压在臣御身上低声道:“告诉你,让你继续伤她的心?”
臣御注视着对方的眼睛,目光坚毅:“我答应过玉梁,要照顾好她,我会用我的生命去守护她!”
“守护?”黑曜冷声大笑,“啊哈哈哈!你凭什么守护她?你是个废物,你快死了!”
废物?
臣御咬牙切齿。
心在痛……
海蓝色的头发逐渐变黑,越来越长,他的身体里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快速膨胀,让他呼吸急促。
黑曜起身,一脸邪笑。
臣御方才的恨意激发了他作为魔王的嗜血本性,虽说这一点带不回曾经的奥古魔王,但它足够干扰臣御原本的心性。
臣御起身,圣灵之剑纯洁的白光已无,取而代之的是黑色魔气。
他双目空洞,缓慢移步,周身气旋冲起脚边的碎石尘草,漆黑的长发如鬼影般在空中凌乱飘舞……
黑曜与他拉开距离,万分警惕。
如果刚刚黑曜不激怒他,他就会被魔气剥夺意念,彻底废了。
能抵抗住魔王意识侵蚀的人,是过于奇迹的存在,若还有旁人能助他一臂之力,会不会替他反抗成功呢?
。。。。。。
玉叶感到身后袭来一阵异样的波动。
她在高山上,看得远。忽见身后远处的山峦崩裂,生灵涂炭。
难道是义父?
玉叶相信义父会摆平。
可她不安地向那里望了许久,激战还没有停止。
玉叶急了,义父到底是遇到了何方神圣?
义父可没说不许她回头。
她毅然做出选择。轻功疾步,她必须进快速赶到义父身边。
“你应该听话。”鬼爪的声音。
玉叶没停步:“咦?你怎么又说话了?”
“你义父不是封印我的人,但他身上有封印者的力量,我不能在他面前说话。”
“也对,义父说他活了三十万年,而你恰好是三十万年前封印的,他不可能是封印你的人,但或许他与你的封印有关系。”
“是呢。”
“那你就先躲着吧,我必须去找义父!”
玉叶穿梭在嶙峋山石间,终于看到了义父。
义父身边还有一个满身黑气的人,正与义父激战。
是臣御!玉叶险些没认出来,他的头发变成了黑色,变得更长,和她玉叶的头发一样长。
玉叶揪心。她不希望这两个人中任何一个受伤。
看看义父,他动作稍稍迟缓,没有要进攻的架势,看来他不想伤害臣御,玉叶松了一口气。
但再看看臣御,那嚣张跋扈的样子似乎是想将义父生吞活剥。
玉叶为此惊讶!她好像听某人说过,臣御成了废神,手无缚鸡之力的好吧!
玉叶原想着,义父那么厉害,脱身是没问题的,但眼前的形势不容乐观。
某个回合之后,黑曜倒在地上,臣御乘胜追击,挥剑刺去。
玉叶慌了。
臣御竟是一点都不手下留情!义父若是挨了这一剑,很可能就毙命了。
玉叶动用玉牌“御”字中的藤妖力,冲向他们,一头撞进臣御侧怀。
她以为这一击能将臣御击飞。可臣御刚稳如山,仅仅是停下了脚步。
她太慢了,臣御早有防备了。
她头晕,但坚强抬头:“臣御!手下留情!”可她望到的竟是无尽的冷漠。
她死死扣住他的腰大叫:“义父快走!”
“傻丫头!”这时黑曜早已起身,“他不是!不是他了!他……是,真,正的臣御……”他欲上前,却……力不可支了。他的手心紧攥着什么,有金光从指缝透出——那是,他的灵识,是他的神体的意志之源!他似乎是让他的灵识在手掌中运转着。
臣御低头眉山紧皱,生硬地吐出一个字:“滚!”
玉叶才不听他们的:“你想杀义父,就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这时,臣御眼眸中闪过一丝无人察觉的异样,冷声吼道:“滚啊!”一把将她推开。
他怕自己,控制不住……
“快离开!”黑曜因玉叶的突然到来打乱了计划。
玉叶跌坐在地上,眼望着臣御,内心茫然。
偏偏这个时候,黑曜手捂胸膛,口吐鲜血。他的神体,快不行了……
这时候使用凤凰之力相当于自残!
臣御仍步步紧逼。
玉叶不死心,从他身后抱住他的腿,跪在地上:“臣御,算我求你了……我知道我在你心里什么都不是。可义父是我唯一亲人了!他是我唯一的亲人啊!放过他吧。”
臣御怔了怔,这一幕,似曾相识。
黑曜见此情景,满心伤痛。但他并不后悔,他不后悔成全他们,今世,他黑曜是铁定报不了族仇了了。他唯一的心愿就是,他最在乎的人,都有一个好归宿。
臣御闭上眼睛,紧握圣灵之剑。
黑曜冷笑:“安北御!就算你今日杀了我,你也得不到我的本体!你杀的,只是我黑曜,只是我这么个人!你永远也无法毁灭三十亿年来真理之羽承载的真相!”
臣御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他也并不打算听懂。他自动屏蔽了玉叶带着哭腔的哀求,手中圣灵之剑魔灵一闪,剑无踪。他抬手,满刃鲜血的圣剑出现在手中。
臣御和圣剑的黑色魔气消散。
不远处,黑曜倒下。
玉叶目睹这一切,即便圣剑再快,她还是看到了圣灵之剑穿过义父身体的全过程。
怎么会这样?
义父是她见过的最强大的人啊!
怎么会这样被击中?!
玉叶奋不顾身地冲过去,跪在地上,把黑曜抱在怀里:“义父,义父你没事的对吗?您说过你绝对不会抛下我的,对吗?”
黑曜淡淡地笑着,掏出一块碧绿晶石:“差点忘记还你一样东西了……”
他颤颤巍巍抬手,努力将它举起。
玉叶泪水决堤,紧握住那只手:“这是玉儿扔掉的,义父为何要将它捡回来?”
“义父不想让玉儿错过任何美好的东西,义父曾见你戴过它,你戴上它,真的,好美……你分明也很喜欢它,就,不可以,丢弃它,要好好珍惜……”
“玉儿知道了……”玉叶点头。
“义父真的,真的,好想,好想……再看你戴上,它。”黑曜呼吸困难,仍咬牙坚持着。
“玉儿现在就戴上……”一只手戴不上,玉叶必须要将他放下。
但黑曜却抓住玉叶拿着额饰的手,捏得她小手生疼。
“玉儿,一定要记住义父!记住永不虚伪,永不残忍,永不卑贱!凤凰的志气就不会遗失,义父也就不会消失。记住,义父……”只有你记住义父,义父才不会真正死去。
“玉儿永远不会忘记义父,义父不要死,不要……玉儿想和义父一起去西南峪……”玉叶泣不成声。
黑曜依然微笑着。
他欠某位天神一个单纯的笑。
他好像从未曾对自己最骄傲的徒弟真正笑过。
今生,怕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对不起……无双……
傻义父,死也要笑着死。
他无比单纯的笑容让玉叶撕心裂肺的痛。
黑曜紧握玉叶的手逐渐冰冷,面色渐渐疲软,周身萦绕出暗红的光斑,扩散到空气中消散殆尽。
他闭上眼睛,静静的感受死亡。
“义父,把眼睛睁开!玉儿不允许你死。义父不可以再骗玉儿了,玉儿一定会在西南峪等到义父的……”玉叶怀中的黑曜渐渐没了分量。他的身躯化为一缕缕暗红的光,彻底消散。
“不……不……”玉叶对这个世界所有的期盼彻底崩溃了。
臣御不知何时已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圣灵之光仿佛是吸走了他所有的灵气,他早已筋疲力尽。
却隐约能听到黑曜的声音:“善用这种力量,别辜负了我这条老命……还有……不许负她……”
“救命之恩,臣御愿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他喃喃回应,渐渐失去知觉。
不远处。
花无渊偷偷拭泪,攥紧了腰间的香囊。
无双啊无双,你可真幸运。师父在最后一刻,心中挂念的尽是你啊!他从未恨过你呀!他对你是满心的愧疚啊!
师父心中,却偏偏没有无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