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恐吓信寄到了汪万祥的养殖场。
信的内容不长,就几行字:
汪万祥你等着吧!羊头事件是对你的敬告,你逃脱一截,但这事还没完,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
信中的“警告”的“警”字和“一劫”的“劫”字都写错了。
欧阳云宏认为,这很可能是凶手故意所为,目的是为了转移警方的视线,误认为凶手是一个没有多少文化的人。
欧阳云宏让丁晓岚把这封信和上次附在那只羊头上的字条,一同送到市公安局文件鉴定中心进行鉴定分析。
鉴定结果证实,两张字条应为一人所写,但凶手在写这两个字条时故意更改了笔迹,由于字条中的文字太少,一时难以从中捕捉到书写者的更多信息。
不过,鉴定部门的笔迹专家向静经过分析,在附在那只羊头上的字条上,发现了隐藏着的一个潜在的线索——即圆圈的痕迹。
向静给欧阳云宏解释了什么是“圆圈的痕迹”。
她说:“当你在一张纸上随意涂写时,书写工具产生的压力会在下面的纸张上留下压痕。这种压痕可以通过一种叫做间接照明的技术找到,它能够在纸条上留有压痕的地方显出阴影。利用这种间接照明技术可以看到压痕的阴影,然后让阴影在胶片上显示出来。如果你们能够找到那个原始记事本,那么我们就有可能在另一页纸上找到同样的涂写印痕。”
欧阳云宏问:“你的意思是只要我们找到那个记事本,你就可以帮助我们确认那个安放炸弹的罪魁祸首?”
“正是。”向静肯定道,“虽然凶手在书写字条时故意更改了笔迹,但一个人的书写轨迹是与生俱来的,总会在字迹中流露出本来的部分书写规律,哪怕是改用左手写字,也是如此。”
如何才能在这个居住几百人的村子里找到书写恐吓信的人呢?总不能挨家挨户地去核对人家的书写笔迹吧?
冤有头债有主,解铃还须系铃人。欧阳云宏只得去询问汪万祥:“在你看来,有谁可能要伤害你?”
汪万祥显得非常后悔,痛心疾首地自责道:“都是我惹的祸!该受伤的人应该是我,现在章蕊蕊受了那么重的伤,她是在替我背锅!可是,我犯的错很多,村里记恨我的男人或许还有女人也很多,我真不知道是谁要对我下毒手。没根据的话我也不能乱说啊!欧阳队长,只求你们一定要找出这个残忍的凶手!”
看着眼前这个目光阴骘、神情猥琐的男人,不知何故,欧阳云宏内心中生发出一种不舒服甚而对其讨厌的感觉。
他耐着性子,继续询问汪万祥:“你要配合我们,仔细地好好想想,一个人也别漏掉,想想谁可能是最恨你的人?”
“这个……我真的不知道,更不敢乱说!”
“那么,你的几位前任女朋友是谁,以及还有什么其他类似的事情。这些总可以告诉我们吧?”
汪万祥想了一会儿,便向欧阳云宏提供了一个可疑的人:“依我看,村民戴金雄害我的可能性较大,因为他懂得爆破技术。”
欧阳云宏点点头,道:“说下去。”
汪万祥说:“一年前,戴金雄一直在一个铁路建筑施工队干活,负责爆破方面的工作,有接近炸药的机会。因为他长期在外,也就是那段时间,我和他的妻子有过不正当的关系。他回来后知道了这件事,曾扬言要弄死我。”
欧阳云宏马上让徐凯歌去调查戴金雄。
过了不久,徐凯歌便回来了。
他向欧阳云宏报告说,在事情发生的当天,汪万祥所说的这个戴金雄和妻子到市里办事去了,不在村子里,并且在3天前就已经离开了村庄,有多名村民可以作证。
当戴金雄的嫌疑被排除后,汪万祥又提供了另一个嫌疑人——邻居林志浩。
汪万祥告诉欧阳云宏,林志浩和他曾因为一起无法解决的土地纠纷彼此仇视了很长时间。林志浩的家离汪万祥家很近,就住在离他家东边大约200米左右的地方。
于是,欧阳云宏和徐凯歌去了林志浩家,但林志浩家大门紧锁,家里没有人。
邻居说,林志浩是一个乡村教师,10年前妻子和他离婚。那时他儿子刚满5岁,是他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娘把儿子抚养大。真是祸不单行,在两年前的一次车祸中,他15岁的儿子不幸丧生。从此,他就一直郁郁寡欢,总是默默地坐在儿子的募前,呆呆地看着墓碑上面刻着的“林小勇”几个字,一看就是一整天。
“你们如果要去找林老师的话,就去村后面山上他儿子的墓地,他准在哪儿!”邻居手指了一下村后面的一条小路,“喏!顺着那条小路一直往山上走,他儿子的墓地在半三腰。”
“谢谢!”欧阳云宏道了谢,和徐凯歌往上山走去。
邻居在后面高声道:“你们如果怀疑林老师,那就错了!林老师是多么好的一个人啊,他是不会做这件事情的。别听汪万祥胡说八道,他就是一条疯狗,逮谁咬谁!”
欧阳云宏停下脚步回过头来,道:“谢谢你的提醒,我们自有分寸。”
在半山腰间,欧阳云宏他们果然见到了林志浩。
他的行为举止相当礼貌,说话斯斯文文,很有教师风范。他虽然看起来由于丧子的打击而显得憔悴,但眼睛依然清朗有神。
当欧阳云宏提起他跟汪万祥的土地纠纷时,林志浩微笑着说:“我对章蕊蕊的不幸深表遗憾,不过,我和汪万祥的争吵早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凭直觉,欧阳云宏认为虽然林志浩和汪万祥曾经有过土地方面的纠纷,但他不大可能是这次爆炸事件的嫌疑犯。
不管从哪方面看,欧阳云宏都觉得没有理由怀疑林志浩,无论是这次事故的过程还是它的形式。
林志浩一直从事教学事业,是语文老师,谈论诗词文赋他样样在行,而对物理化学方面却是一窍不通,也从未接触过爆炸物之类的东西,又怎么能做出并在汽车里安装好那样的炸弹?
由于没有查找到其他有价值的线索,从安全方面考虑,欧阳云宏不得不派人对汪万祥及其一家实施 24小时保护。警车就停靠在汪万祥家旁边,而汪万祥的一举一动都在警方的监视保护下。
然而在1周后,汪万祥开始对警方的保护表示不满,说了解情况的人认为警方在保护他,不了解情况的人会认为他干了什么违法的事,警方在监视他,并要求结束这种一刻不离的保护。
无奈之下,欧阳云宏只得下令撤离,但在离开之前,他们在汪万祥家安装了—个无线报警装置。这样,万一出现什么情况,他只要一按上面的按钮,警察就可以在第一时间赶到现场。
本来,安装报警装置也只是一种预防措施,没想到这种预设还真的应验了。仅仅过了两个星期,这天傍晚,警报装置突然响了。
欧阳云宏立即带人往青树坳村赶去。
到达汪万祥的养殖场,欧阳云宏他们看到现场一片血污,场面混乱,血液溅在客厅的地板上,椅子也被打翻在地。
在走廊尽头的楼梯底下,静静地躺着一个男人,看样子已经死亡。
欧阳云宏走近一看,男人就是汪万祥的邻居林志浩。
他倒在一片血泊之中,已经死亡,胸膛上中了两枪,右手还紧紧握着一把20多公分长的尖刀,刀柄上刻着他名字的汉语拼音缩写:LZH。
汪万祥也出了很多的血,脸上和胸部都有多道刀伤。
欧阳云宏他们到来的时候,他正用手捂着伤口,手上脸上全是血,旁边还放着一把枪,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丁晓岚给汪万祥包扎好伤口,他这才向欧阳云宏他们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傍晚时分,天渐渐地黑了,汪万祥在养殖场干完活完回到家里,刚坐下来便听到敲门声。
妻子章蕊蕊还在医院,孩子在学校住读,就他一人在家。他起身开门,发现是林志浩站在门外。
他觉得林志浩的表情有一点奇怪,但是也没有多想就请他进来了。
林志浩说:“我不请自来,是想问问你妻子好些了没有?”
“她好多了,谢谢你的关心。”
汪万祥正打算请林志浩坐下,林志浩却突然手持尖刀向他刺来。
他躲闪不及,脸和胸部多处被扎伤。
林志浩一边挥刀刺汪万祥一边说:“那个就是我做的!”
汪万祥出于自卫,他向林志浩开了枪,杀了林志浩,之后他便按响了报警按钮。
如果一切事情都是按照汪万祥所说的那样发生的,那么这个案子就结了。
当欧阳云宏他们去搜查林志浩的住宅时,发现了他与案件有关联的证据。
他们在距离林志浩家很近的地上找到了一段钢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