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当李东升在吃完饭后，推着自行车缓慢的朝巷口走去，赵彩玲在门口静静的目送着李东升远去，看着李东升的身影慢慢的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中，身后的赵彩铃似乎还想从漆黑的夜里，寻找到李东升的背影，奈何四周太过黑暗，只能听到李东升远去的脚步声，和自行车与地面摩擦的哐啷声。随着声音渐渐远去，巷口则传来李来东升的回音；回去吧。赵彩铃才缓缓的关上院门，走向了房间。而每次李东升去县城的时候，无易于是把赵彩玲的心也带了出去，只要李东升一刻未归，赵彩玲心里始终是七上八下，总会惦记着他在路上的安危，直到东升平安到家后，赵彩铃才能完全放下心来。没了睡意的赵彩铃，看着熟睡中的两个孩子，便脱了鞋坐到炕边，拿起炕上的针线匣，继续缝起那双还没缝完的千层布鞋。一路上，李东升为了能够快些到达县城，骑车也骑得飞快，奈何四周天色又太过黑暗，只能隐约看到发白的路面，和两边被风吹得哗哗作响的树叶声。只不过这种状况也没持续多久，在摸黑出了吉祥镇没多久后，天色也就慢慢亮了起来，李东升的速度便也相应的加快许多。好在李庄村去往临县的路上，大多是下坡路，李东升为了节省时间，一路上也没怎么捏闸，就是随着自行车下坡的惯性一路飞驰，时间没过多久便到达了县城。当他来到养鸡场门口时，撑好自行车的李东升透过门缝向里张望。养鸡场中此刻也静悄悄的，没有了一丝响动。李东升在确定自己是第一个到达后，便放松紧绷着的思绪，索性来到大门口坐下，在解开挂在脖子上的花布袋后，从里面拿出装满水的罐头瓶，大口大口的喝了几口，随后便靠着养鸡场的大门放松的闭上眼睛。迷糊中的李东升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是在感觉背后传来了铁链的哗啦声后，他便立刻惊醒过来，起身的时候由于太过着急，放在膝盖上的花口袋和罐头瓶，桄榔，一声掉在地上，李东升赶忙捡起装回口袋，回身便看到正从里面开着大门的大爷，他笑呵呵的从口袋里拿出昨天备好的香烟，随后抽出一根递了上去。大爷将门开到一半，上下打量的看着李东升手里还递过来的香烟，眉头顿时便皱了起来。眼前的这个小伙子经常来厂里拉鸡苗，虽然谈不上熟悉，但是也不反感，好端端的送给自己香烟，肯定是想打听厂里鸡苗的事情。在犹豫了片刻后，便叹息一声，接过香烟夹在耳朵上，随后一边慢慢的推着厂里大门，一边似乎在做着什么思想斗争，当把两扇大门彻底推开后，似乎狠下了心，做出了什么决定，便伸出脑袋前后的张望了下四周，发觉大早上的也没有什么人经过。拉着李东升的胳膊来到了门口角落，小声说道；小伙子，大爷看你来回的跑，这样折腾也怪不容易，大爷也给你交个实底，厂里的鸡苗你也别想了，鸡苗全被县里运输队订走了，至于谁定的那得问厂长。说到这，老头继续压低声道；听说定鸡苗的小子和厂长是亲戚，也是先拉走卖了钱才到厂里结账，厂长为了鸡苗不砸死在一家商户手里，吩咐我们对其他来拉鸡苗的贩子都是说，来晚了，鸡苗已经被人提前拉走了，我看你是个老实人，才告诉你实情，免得你在路上来回折腾，白走些冤枉路。听到这，李东升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养鸡场的鸡苗早已被人全部拉走，他们这些零头贩子只是厂里的备用客户。一想到这，李东升虽然很是失落，但是也无可奈何，只能勉强笑着对大爷点头道谢。看门大爷看到李东升失望的神色，虽然有些内疚，但是也毫不后悔自己说了实话，只是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眼前的小伙子，也就在低头的尴尬间，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便急忙上前拉着转身要走的李东升，急忙开口说道；小伙子，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来，我听我朋友说，县里东边村子有很多私人养兔的，这段时间兔子应该下了不少崽，你去转转，碰碰运气，看能不能从这上面做点买卖。听到大爷的好心提议，一脸失望的李东升仿佛有看到了希望，热情的握着大爷的手，再次道谢后，便骑着自行车朝着县城东边驶去。当李东升沿着县城的柏油马路，向东骑行了大概有二里地后，马路两边竖立得房屋也越来越稀少，直到李东升行驶到了路口尽头，地面上也已经没有了铺设的沥青路面，李东升这才停下了自行车，左右的张望了下，当隐约看到前方路口不远的田地里，似乎有人正弯腰忙碌着。他才推着自行车，快走几步想上前打听打听。当他来到了此人面前时，只见路边下的田埂里，一位老农此刻正弯着腰，一手奋力向上提着粗大的，铁制灌溉阀接口，另一只手则奋力摸着两个灌溉阀之间的连接螺栓。在村子里，一般到了旱季，农田灌溉都是使用的这种地下水灌溉，而每到灌溉前，都会由各村里的村长或者各队队长来负责安装和拆解，在每次组装这种大型的灌溉阀接口时，都是由几人合力一起完成，而且还特别浪费体力。李东升看着面前奋力一人，就想把两个铁灌溉阀接到一块，却因差点力气，始终不能合拢的老汉，李东升便麻利的撑好自行车，快步的从路边跳到老汉身后，双手一用力，随着，啪嗒，一声，两个灌溉阀便紧密的连接到一起。此时的老汉，本来是想帮在队里当队长的孩子干点什么，一早便逞能的扛着队里的灌溉阀来到田里，可奈何自己上了年纪，在加上灌溉阀又太过沉重，等他从村里扛到地头的时候，双手双脚已经累得有些发软，再强撑着歇息了片刻后，便一手提着灌溉阀奋力的安装起来，可不知是自己力量差了那么丁点，还是灌溉阀上的螺丝也和他作对，在经过几次努力后，却始终连接不上。就在他筋疲力尽有些坚持不住时，身后却跳下一道黑影，随后只觉得手掌一轻，随着，啪嗒，一声，自己墨迹半天的灌溉阀，片刻便链接到了一起，老汉也没在发呆，顺手便把手中的螺丝从灌溉阀的连接孔一插，随后快速的拧上螺丝，随着灌溉阀连接口上的八个螺丝全部拧紧。老汉这才松了口气，慢慢的回过身，一脸微笑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小伙子。有些喘息的笑着问道；小伙子。。刚才多亏你了。。看着你很是面生啊，不知道你是谁家的娃了？李东升笑着拍了拍手上的泥土，随后回道；老家，我不是你们村的，我是坡上下来到县城里拉鸡苗的，本来想上来问问路，看到你在装灌溉阀，就想上来搭把手。听完李东升的回话，老汉笑着点了点头，随后继续问道；你问，你问，方圆附近还没有老汉不知道的。李东升继续道；老家，我听说你这附近有养兔子的，这不是县里养鸡场鸡苗断供了嘛，这来回县城的跑一趟不容易，能贩点兔娃回去也行，总比空着手回去强。听到这，老汉这才明白眼前这小伙子是来干嘛的，随后一脸骄傲的笑着说道；你要是问别的事，咱老汉或许还不清楚，要是问起这兔娃子，那你可算是遇到对的人了，走，走，走，顺着这条进村的小路就到我家了，我们村全村都是养兔子的。说完老汉便收拾起旁边的扳手，随后在面前指着路向村里走去。一路上李东升从老汉嘴里得知，他所在的村子名叫玉兔屯，村里祖辈也是养兔的居多，早在清朝时期，此地生产的兔子皮毛优质，大多都以御用品进贡皇宫，后来才因此得名玉兔屯。老汉一边介绍着自己的村子，时不时的还不忘介绍下自己的儿子。在老汉眼里，自己的孩子多少也算个国家干部了，身为祖祖辈辈农民的他来说，孩子当了村里的队长可算是给他们祖上也争光了，而每次自己在村里的大街小巷走过，和村里人的日常招呼，也会让老汉感到光荣和骄傲。当两人顺着弯曲的小道没走多久后，两人便一前一后的来到村里。玉兔屯是一个身处凹地的小村庄，村子里四面都能看到很高的黄土坡，土坡上则竖立着零零散散的柿子树和枣树，而老汉的家则是在土坡的半山腰处，挖的两眼窑洞。李东升从刚一进村，便能闻到空气中淡淡的牲口粪便味道，直到来到老头家后，这种味道才越来越浓。李东升撑好自行车，向四周打量了下。老头家是顺着土坡崖边建的两口窑洞，旁边则还有一口空置的小土窑，里面放着一大堆的干草，窑门口则拴着两只母山羊，两只母山羊的身下则有三只正在哺育的小羊羔。而小窑洞门口前，则用青砖头砌起了高一米宽一米的兔子养殖栏，上面用木板整齐的盖着。老汉招呼着李东升朝院子的板凳坐下，随后对着房间喊到；老婆子，端碗早上挤的羊奶出来，要是没了就端碗热开水来。没过一会，一位鬓角发白，一脸慈善的老妇，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羊奶，便来到李东升面前。李东升赶忙起身快步的走到老妇面前，双手在腰间抹了抹脏兮兮的双手，随后接过老妇手里的羊奶客气道谢。老妇看着眼前这个朴实的小伙，在从一旁的老伴口中得知，眼前的小伙子是一早在村口碰到，来村里收兔娃的，随后便笑着让李东升慢慢喝，转身便走向窑洞，没过一会，便拿着一双筷子和一个馒头递给了李东升道；村里人也没啥好吃的，你这一大早赶路，肯定也没吃饭，这也到了饭点了，你就用这一个馍和这一碗羊奶对付对付。说完便转身进了屋子，老汉看着眼前一直道谢的李东升，便伸出手，指了指院子里的板凳和桌子，示意他坐下来慢慢吃，李东升便端着碗来到院子里的板凳上坐下，把馒头掰成碎块，放进羊奶碗里，呼噜。呼噜的吃了起来。看到吃的很香的李东升，老汉笑着从口袋里抽出自己的烟袋，装满烟叶后用手捻了捻，随后用一旁的火柴划拉一根点上火，深深吸了一口，随后开口问道；小伙子，你这自行车上的竹筐子能装多少兔娃了，这次来是又打算收多少兔娃了？听到一旁老汉的询问；李东升咽下嘴里的馒头，回道；这兔娃我也是第一次贩，啥价钱我也摸不准，只不过我买鸡苗是一毛钱一个，兔娃我也给你一毛吧，这次我先收五十个，要是卖得好，我过几天再来。听到此处，老汉把手里的烟袋锅向地上磕了磕。随后在心里盘算了下，平日里，这些兔娃也没人收，都是兔子长大了杀掉自己人吃吃解解馋，剥下的毛皮晒干，还能在卖上几个皮毛钱，这次一个兔娃子就能给上一毛，老汉在心里也琢磨了很久，沉默片刻后开口道；小伙子，咱都是村里老实人，今年这兔娃子一窝下的也多，就是长大了卖毛皮也卖不了几毛钱，大叔也不吭你，这样吧，一块钱大叔给你装十二个兔娃吧，要是卖不了你在拉回来，反正我们祖辈一直养这些，平日里也杀几只过过荤瘾，养多少也是个养，但不能用这些自家产的东西坑人是不。听到这，李东升内心很是感动，村里村民的朴实性格就是这样，一般觉得不会赚钱和坑人的买卖，大家都会事先当面的告诉你，听到这，李东升感激的点了点头，随后端起碗把剩下的羊奶几口喝光。吃完饭后，李东升在老汉的帮助下，从自家兔窝里挑了些个头偏大的兔娃装进竹筐，最后在老汉的热情护送下，顺着村里的土路离开了玉兔屯。李东升自出了玉兔屯后，顺着前往县城的土路，没骑多久便上了通往县城的柏油马路，一路上李东升很是开心，不光是为自己能拉到兔娃没白跑一趟开心，更是为了一路上能遇到这么多好人而开心。也就在李东升开心的想着回到吉祥镇后，要怎么出手这批兔娃的时，却被面前路边的一卷红色包袱所吸引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