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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永生

入目,是一座高大雄伟的围屋状建筑,通体用青黑色的巨石搭建而成,如同一只洪荒巨兽横卧于此。而那燃烧着火焰的鲜红色如同鲜血浇筑的“地狱”二字,俨然便是那洪荒巨兽狰狞的血色巨眼,而那血红色的,散发着森森阴煞之气的巨大门扉便如同那洪荒巨兽张开着的猩红血口,说不出的阴森恐怖。

“就是这了,进去吧。”男子一边说着,一边走了进去。

梦里闻言,稍稍打量了一下这里的建筑,便也跟着走了进去。

“这是哪里?”

“如你所见,地狱。”

“这就是地狱?”梦里有些不敢相信的指着眼前的狭长通道说道。这跟他想象中的地狱实在有些不同,根本看不出哪里像是地狱的样子,倒像是某座古堡内那一条条幽深的走廊,如果再挂上某个家族历代家主的照片,那就更像了。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男子有些奇怪的说道。

“可是为什么没有凶煞恶鬼呢?而且你没逗我吧!地狱就只是一条走廊?”梦里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

“哦,你指这个啊!这确实是地狱没错,但不过只是外围而已,真正的地狱中心是在这些墙里面啊!”男子这才明白梦里的惊讶,明白梦里不敢相信这就是地狱的原因,于是指着墙壁淡淡的说道。

“墙壁里面?”

“是啊,你如果仔细听,还是可以听到一些惨呼和呻吟的吧。”

听男子这么一说,梦里仔细听了听,还真能听到一些凄惨无比的叫声。这才相信男子说的是真的。

随后,二人不再多言,向着走廊的深处走去。

经过一阵漫长的行走,漫长到仿佛是在经历着地老天荒的行走后,他们终于看到了走廊尽头的那一扇门。那一扇有着古老岁月的永生之门——也是所有恶之源泉的罪恶的地狱之门。

一旦打开这扇门,便意味着将获得永恒的生命,同时也意味着将背负永恒的罪恶,受到永恒的诅咒。没有得到永生的人是多么的渴望永生啊!可一旦得到了,才发现,原来这只是永恒的痛苦。可梦里并不知道,他将得到的永生也意味着永罚。

“就是这儿了,进去吧。”男子说着,打开了罪恶的永生之门,并率先走了进去。

梦里闻言,也跟着走了进去,毫不犹豫的迈进了这代表着永生的,永罚的罪恶的地狱之门。

当梦里跨过那一扇门之后,看到的一切和想象中的是完全不同的。这哪里是泉啊?分明是湖好吧!真是这儿么?他不禁有些怀疑是不是来错了地方。

“去吧,就是这儿了。当泡过泉水之后,你的灵魂将不朽。”男子平静的看着梦里说道,可紧握的双手却出卖了他刻意装出的平静。

就在这时,一幕幕的记忆突然从梦里的灵魂深处涌现了出来,一个沉睡已久的意识苏醒了。此时的梦里就像变了个人一般,他对男子的话充耳不闻,只是静静的看着平静无波的湖面,眼中却涌现出无限的忧伤。他忽然抬起头,看向了男子,缓缓的说道:“这缚魂泉,想必已经束缚了许多人的魂魄了,现在我也要是其中之一了吧”

男子并未言语,可他双手的颤抖,却暴露了他此时内心的紧张。

“呵呵!真是可悲啊!我为神族付出了这么多,到最后却落得了一个这样的下场……”他有些自嘲的笑了笑,缓缓向着湖边走去,边走还边大笑着说道,“哈哈,我真为自己不值……”

男子看着梦里落寞的背影,心中也很不是滋味,可这并不是他能改变的,他也不过是执行命令罢了。

当梦里走到湖边后,他停了下来,转身看向了男子,说道:“总有一天,我会回来的。当我再次归来之时,我要这天和地,都为我颤抖,要那众生都在我脚下臣服,要那诸神都烟消云散,要那万物都尊我为主……”

“你回不来的,你的灵魂会永远束缚在这儿,永远、永远……”

“不,我一定会回来的!经过这么多世的轮回,我都没有失掉自我……我还有机会。”

“那只是个意外吧,等等,难道说你要……”

“没错,你知道的吧。”

“你疯了吗!如果失败的话,你会灰飞烟灭的!”

“这是我唯一的机会了,与其被永远困在这儿,还不如去拼一拼。”

“可你所谓的机会只有亿万分之一的可能,而且还从来没有人成功过……”

“为了这亿万分之一的机会,即使灰飞烟灭我也愿意。如果还没人成功过,那就让我来做第一个成功的人吧。”说着,他向湖底走去,而就在他的一只脚快要踏入湖水的时候,他又说道:“不管结果如何,我希望你都不要向任何人提起这件事。守住这个秘密,就当是对我的报答……”

当他的一只脚踏入湖水后,一条锁链伸了出来,紧紧的缠住了他的脚。他并不惊讶,也没有理会,只是继续向着湖底走去。随着他的深入,越来越多的锁链伸了出来,紧紧地缠在他的身上。

湖水渐渐没过他的胸膛,他没入水中的灵魂,也渐渐被一条条锁链缠住。可他还在深入,直至湖水没顶,再也看不见他的灵魂。

“即便是你也不一定可以成功的吧……”男子喃喃道。“不过你放心,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为你守住这个秘密的,因为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忘记你当年的恩情。我知道这并不足以偿还你对我的恩情,所以一定要成功啊!让我把欠你的债都还清……”

湖中的他仍在行走,缠在他身上的锁链已越来越多,可这并不能改变他前行的意志。他的步履虽越来越沉重,可却仍坚定地向前迈动着。他不愿停下,也不能停下,因为一旦停下,就意味着将永远停留在此。一步、两步……每一步都是那么的艰辛。他身上缠绕的锁链越来越多,他的灵魂也渐渐有了不堪重负的迹象,可他也终于看到了希望。希望对他来说,是那么的近,又是那么的远。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不知道是否能在灵魂崩溃之前到达希望的彼岸。不过既然看到了希望,他就绝不会甘心放弃。看到了希望,却不能拥抱希望,世间最令人沮丧的事莫过于此。所以,即便是灰飞烟灭他也要拥抱希望,做那扑火的飞蛾。

一步、两步……越来越近了……终于,他只剩下一步了,可这最后一步他却无论如何也跨不出去了,他的灵魂已经开始消散了,他再也迈不出任何一步了。这最后一步,竟成了世上最遥远的距离。这一路走来,他已见到了那么多的失败者和无动于衷者。他自认为不会成为这其中之一,可没想到还是失败了,还是没能做到。他终于认清现实,也终于绝望了。原来不管怎么努力都是不会有结果的,即便是他也不过只是比其他失败者更接近希望罢了。而为此要付出的代价却是灰飞烟灭。真的值得么?这样做?他不禁有些怀疑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了。不!难道我忘了那些仇恨,那些不公了吗?

……

“哎,你知道吗?”

“嗯?”

“飞蛾是值得赞美的。”

“嗯?”

“为着追求光和热,将身子扑向灯火,终于死在灯下,或者浸在油中……但在最后一瞬间它得到光,也得到热了。”

“嗯……”

“倘若有一双翅膀,我甘愿做人间的飞蛾。我要飞向火热的日球,让我在眼前一阵光,身内一阵热的当儿,失去知觉,而化作一阵烟,一撮灰……”

……

“不!这是值得的!即使是灰飞烟灭,我也要在那最后的一瞬间得到光,也得到热!”在临死的那一瞬间他突然想起了她曾经说过的话,只是当时的他并不明白这是否值得,可在这一瞬间,他想他得到答案了。值得的,这一切必须值得!随着心中信念的坚定,他的灵魂也在这一刻变得更加凝实了。

他不再畏惧了,为了得到的最后一瞬间的光和热,他毅然的踏出了最后一步,拼尽全力、赌上性命,不顾生死!

他看到光了,也得到热了!

或许他死了……

或许他得到了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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