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二十三,东州临海崖上,有仇有怨,自此了结,恭候不避!高远。”
一张淡青色的宣纸上,苍劲有力的笔墨印下六行大字,用一枚匕首钉在逸清茶楼的正厅东侧通往二楼楼梯旁的柱子上,店小二看着眼前这名约么三十五六的男子,脸上露出惊讶与恐惧的神色。
“大...大...大爷”
“别慌,这个字条,帮我留到十二月十日吧,这点银子算是给店里的补偿。”男子随手递给店小二一片金叶子,转身走出茶楼,消失在繁华的街道里。
茶楼老板走到店小二身旁,看着柱子上的字条,同样陷入了惊讶,呆在了那里。
“原...原来常来的这位爷,居...居然就是高...高远。”店小二回过神来,看到老板呆在自己身边,忙递上手中的金叶子,一边说道。
“是啊,居然是他,真是...真是...真是...”老板连说了几遍,却没有说下去。
“老板,这...就钉在这儿么?”
“就钉着吧,这不是咱们能惹得起的主儿。”
消息从茶馆传出,传上大街,传人酒馆,酒馆是个神奇的地方,三两碗酒下肚后的壮汉大嗓门的一喊,各地的酒馆都仿佛连通了一般,火速在其间流传开来。消息又从酒馆传向街头,传到各式各样人群中。
消息传到各路江湖人士耳朵里,成为各门各路江湖人的议论对象,有暗自打算的,有聚众商议的,有默不作声不表态的,有热热闹闹联合的,一时间江湖传言纷繁复杂,好不热闹...
消息通过那些风尘仆仆的旅人商客,被带到了五洲四海,各种添油加醋的故事,就像是亲眼所见一样,被不同人带到了不同的酒馆茶楼,又不免被听去的人儿,用自己的方式,演绎给更多的人,各地但凡知道那么些江湖事的人们,都免不了在茶余饭后,酒肉桌上谈论起这件事。
转眼已从消息出现的日子过去了三个月,日子一天天向着十二月靠近,消息也慢慢的传开到更加偏远的角落。
西洲骆驼峰下的边塞小城里,一支十多人带领的马车队伍,迎着凌厉的西北风,冒着鹅毛般的大雪,踩着没过鞋面的积雪,径直走向城北的驿站,在驿站安置好马匹车辆,纷纷进入驿站酒馆,七手八脚的抚掉上头上、身上的雪,围着酒馆西侧的炉子旁的两张桌子坐了下来,炉火中的热气烤着刚进来的众人,暖意四散开来。
早有店小二提着数个酒碗上来,给众人摆开,又提来两大壶酒,分给两桌,嘴里还热情招呼着:
“几位爷路上遇到这么大的雪,真是不容易,快喝碗酒暖暖身子,再吃点儿什么,尽管吩咐,蔬菜没有,酒肉管够。”
“呵,这小二真是有趣,我们还未要酒,这酒就上来了,也不怕咱们挑剔。”一个年轻男子笑着说道。
“哎呀小弟,你初来乍到可是不知,但凡到了这地儿,遇到了风雪,店家总会先上来些烈酒,酒不在好,重在驱寒,况且这当地的金山酒,定让你另有一番别样的感受。”一年长的男子回应道。
“哈哈,谢谢肖爷赏识,咱们这酒馆,也多承蒙肖爷的人马光顾不是。”店小二一看说话的人,立刻向说话的男子恭声说道。
“诸位客官吃点儿什么?”
“两桌各来十斤熟牛肉,十斤烤羊肉,再添两壶酒,我们先暖和暖和!”
“好嘞,客官稍等!”
烈酒入口似冰一般清凉,穿过喉时似火一般滚烫,带着辛辣进入腹中,这团火仿佛在胃中炸开,热量从胃传遍全身,从腹中返回的酒气,似带着火热又回到口中,口里也热了起来,众人纷纷称奇,立刻活跃了起来。大口吃着肉,大碗喝着酒,借着三分酒意,聊着五湖四海之事。
“哎呀,大哥,咱们这趟出来,却不能去那东洲临海崖上,看看那高远的热闹。”
“那可不,高远这得罪了有五六家门派了吧,到时候临海崖上可要围的满满当当。”
“哪能才那么点儿,这热闹估计好看,高远近年来做的那些事,打的可不止三大门派的脸,黑白两道大大小小结怨,少说十多家,更别说无门无派的各路高手。”
“这么一说去了也看不到,咱们哪能挤得到他们跟前。”
“高手过招,你挤那么前,小命不要了么?”
众人发出一阵哈哈大笑...无不点头称是。
“这高远,我听说是剑法天下第一,怎么和这各众多高手结下梁子了?”店小二不解的问着。
“你可不知,最近半年,死于他剑下的高手有近三十人,很多都是本门派的当世高手,这各大门派不得找他算账,问问清楚!”
“呀,他怎么杀这么多人?”
“谁知道呢?据说是他自幼是个孤儿,父母被江湖上的什么人所害,近半年都在寻找仇人,仇人找没找到不清楚,杀戒却是大开了。”
“我怎么听说是各大门派觊觎他的剑法秘籍,暗中掘开了他师傅的墓,发现了密道,那里面珍宝无数,于是在墓内大打出手,就死者服装打扮来看,却是这些门派的弟子,高远是在各门派查找真凶,也在算这笔账!”
“哎呀,不是。我听说是高远不知受了什么蛊惑,与那邪教妖女,本来已经要结为夫妻,结果妖女在中州横行霸道,这妖女实在阴毒,数十人奈何不了她,结果这些门派联手,一起把这妖女给杀了,现如今这些被杀的高手,说是当时都在场,高远是逐个找他们算帐了。”
“这一件事,怎么那么多原因呢?真是让人糊涂,那临海崖又是什么?”小二不解的问道。
“这高远在逸清茶楼留下字条,说是十二月二十三日在东洲临海崖等待各路仇家,有那么些宣战天下的意思。”
“他这不是找死么?”小二更疑惑了。
“他找死?那可不一定,传说他剑法天下第一!”
“剑法归剑法,人家还有刀法天下第一呢!挑战似得这样一说,各门各派,不得派高手去找他理论,到头来肯定是取他性命。”
“说来也是,奇怪奇怪...”众人陷入了沉默。
“喝酒喝酒,人家的事情,自有人家的道理。”不知谁打破了沉默,吆喝大家继续喝酒。
“话说这高远的字,写的真是没话说,苍劲有力中却又透着丝丝灵秀,好像在开山劈河,又仿佛在曼妙舞动。先前路过逸清茶楼,我还专门去临了一幅。”
“哟,那这一路西行,你一定还随身带着吧!快让我们开开眼界!”
“在包袱里呢!”
“这位壮士,能不能取来让我也瞧瞧?我对此事真是太好奇了。”不知何时,角落里一直喝酒的一个中年男子,走到了刚刚说话人的面前,拱手问到。
“好的,想必你也是爱好笔墨之人,你等等,我这就去取来!”说话的汉子也是豪爽之人,一口喝完碗中酒,转身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