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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对一个男人最致命的打击有两种:一种是事业上的失败,另一种则是感情上的受挫。还在读研的于一,还不存在事业失败的问题,所以这次感情上的受挫应该是他出生以来受到的最严重的打击。他脑子里乱得要命,以至于怎么回到宿舍的他已然毫无意识。

学校已进入假期,很多同学已经放假回家,所以宿舍楼里人不多。方又明放假后立马回到原单位帮忙去了,宿舍里就剩于一自己。

好不容易做了各种心理建设,说服自己接受这次分手的事实,可是白丽瑶怎么会这么快就跟别人好上了?不对,准确地说是就要跟别人好上了,这是最让于一接受不了的。他思来想去,越想越气愤,便趁着超市关门前,买了啤酒、花生、鸡爪。

“当你想不明白的时候,那就用酒精麻醉自己吧。”于一把桌面上所有的书籍、文具一股脑儿搬走,只放啤酒、花生、鸡爪,“来吧,没有什么不可以。”于一大口大口地喝着啤酒,此刻他再也不觉得啤酒那么苦,那么涩,因为他今晚的目标很明确,那就是灌醉自己,什么都不要想。

不一会儿,三瓶易拉罐已经喝完,然而他的脑子反而更乱了,以前那些在一起的画面不断“冲进”于一的脑海里,北方的冬天特别冷,晚上吃完晚饭,俩人一般会买个烤地瓜,你一口,我一口,既暖和手,又“暖和”心,记得那次自己吃得太急,烫了舌头,白丽瑶还一个劲地给吹……于一更加痛苦了,眼泪也不住地掉了下来。

“学长,今晚无意中翻看到了大一军训时的照片,发现那时候的我好傻啊,好像从那时候开始,我就变成你的小迷妹了哈哈。”就在于一痛苦至极时,他收到了一条信息,发件人“王小糖”。

于一瞥了一眼手机,然后继续大口喝着啤酒,花生和鸡爪根本就没开封。

“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我觉得你肯定猜不到。”接着,一条信息又发了过来。于一连看都没看,继续喝啤酒,第四罐啤酒已经见底,于一已经有些醉了。

“就知道你猜不到。我算了一下,今天是我们认识的第666天,你说,是不是很特别的日子?”

再次听到信息提示音,于一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怒火,拿起手机,直接回拨了过去。

电话刚接通,电话那头刚说了个“学……”,于一直接对着手机怒吼道:“王小糖,你是不是有毛病?你发信息我不回,就说明我不想搭理你,你还发什么?”

没想到接起电话来是这种情况,电话那头一下安静了。

“我告诉你,王小糖,你不就是看我分手了,你幸灾乐祸什么?我记得,想当年你分手的时候,我可是一直安慰你,鼓励你,而你为什么在我最伤心、最难过的时候,还老来给我添堵。”于一,边说边打开了第五瓶易拉罐。

“师兄,我没有幸灾乐祸,我知道你当时对我好,所以知道你分手了,我才想多关心你的。我知道一个人憋着的滋味儿不好受,虽然你不愿说,但我还是想帮你分担一些。你是不是喝酒了?”电话那头小心翼翼地说着。

“是,我在喝酒,喝死算了。反正以后也不会有人关心我,喜欢我,爱我了。啊,我好痛苦啊……”于一嘶吼道。

“学长,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跟你在一起。我会关心你,喜欢你,爱你的。”电话那头,王小糖动情地说。

“王小糖,你行啊,说谎……也不脸红了。你的大酒窝呢?让它出来啊”于一开始有点胡言乱语。

“学长,我认真的,不是趁着你喝醉骗你的。如果你愿意听,我可以把前前后后的事情说给你听,你现在愿意听吗?”

然而,此时,于一已经趴倒在书桌上睡着了。

“学长,学长……”电话那头还在呼喊。

半夜,于一睡着睡着,从凳子上一下摔到了地板上。好在凳子不高,又加上神经已被酒精麻醉,他感觉不到疼。他用了下力想站起来,却发现头晕地要命,浑身无力,便昏昏沉沉地在地板上继续睡了。

夜里,于一做了个梦。梦到了他爷爷去世出殡那天的场景。于一每次遇到特别悲痛或者伤心的时候,都会梦到这个场景。于一从小跟着爷爷长大,所以跟爷爷的感情非常好,爷爷是水渠工人,爷爷疏通、修理水渠的时候,于一就在旁边跟小草、小青蛙玩。令于一一辈子难忘的是,即便当时家里穷得叮当响,爷爷每次带于一工作的时候都会给于一买他最爱吃的“火烧”,这种淳朴、无私的爱让于一一直念念不忘。

爷爷去世,是于一第一次感受到那种失去至亲的痛苦,以至于爷爷去世后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会在睡觉前给爷爷磕两个头才会上床入睡。

梦里面,于一悲痛不已,眼泪止不住得往下掉。用任何文字来形容那种悲痛都是苍白的。于一任凭眼泪在脸上流淌,他想放声大吼,想把心中的那种痛苦吼出来,但他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第二天,于一还在迷迷糊糊,就听到手机在响个不停。

“大清早的,谁这么烦人”,于一嘟囔了一句,想伸手去拿手机。

“王小糖,王小糖,怎么就这么粘人呢!”于一看了一眼发件人,不高兴地说。

“王大公主,你大早上的有什么事?”因为昨晚喝酒太多,于一头痛地不行。

“学长,你好点了没?怕你昨晚喝多了,一晚上都在担心你。”电话那边娇滴滴地回答。

“你怎么知道我昨晚喝酒了?”俨然他已忘记昨晚王小糖有给他打过电话。

“学长,你昨晚是喝了多少酒?一点印象没有?该不会是断片了吧……”王小糖便把昨晚的经过简单说了下。

“我昨晚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吧?”于一担心自己酒后耍酒疯,便不好意思地问。

“没有吧,我不记得了”王小糖怕说出来,太驳于一的面子,便含糊了过去。

“对了,学长,我有句话,想跟你说,不知道你方不方便听?”王小糖紧接着说,说话有些吞吞吐吐。

“这有啥不方便的,你说就好了,我听着呢”于一还是一如既往地直爽。

“学长,我喜欢你,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在一起吧?”电话那头王小糖磕磕绊绊地说,语气十分不自然。

电话这头,于一听完,一下愣住了,好像一下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大清早的,怎么突然来这么一出?

“啊?看来我昨晚肯定失态了。王大公主,你不用同情我,我没啥事的,再痛苦也不能把你搭进来啊。”于一平复了下心情,回答说。

“没有,学长,你理解错了,我不是同情你,我是真喜欢你。从你做我们兼职辅导员的时候就开始喜欢你,只是时机不合适,我一直没说出口。我昨晚一晚上没睡,下定决心趁你单身这会儿赶紧跟你表白,如果你不同意,拒绝我也没关系。我不后悔。”

“这个问题我之前从没想过,太突然了。你也知道我最近状态很差,而且你在青岛,我在上海,你让我考虑下行吗?”

“学长,你如果想拒绝我,你直接明说就好了,不用这么委婉,我跟你一样,也喜欢直来直去。”

“不是拒绝你,确实我没往这方面想过,你得给我点时间思考一下,不然也太不负责了。”

“好,那你考虑下,至于你说的异地问题,我不是要考你们学校的研究生了吗?这应该不是什么问题。如果我考不上,我就去上海工作,所以这个你不用担心。另外,我知道学姐对你特别好,不过你放心,如果你跟我在一起,我肯定会对你更好,记得你说不爱洗衣服,我给我洗……”

还没等王小糖说完,于一急忙打断“你昨晚没睡觉就想的这些是吗?”

“别打断,我还没说完呢,最重要的是,你也知道我家庭条件不错,到时咱们可以在上海买套不错的房子,留在上海发展。我知道你想法多,我会尽全力支持你。如果你要创业,我就做你最坚强的后盾。所以,给我个机会,就是给你自己机会。”

“王小糖啊,王小糖,说你鬼机灵还真是一点都没冤枉你。你说的,我会认真考虑。”

挂完电话,于一心里很不是滋味儿。明明昨晚还因为分手的事情痛苦不已,而现在却因为另一个女孩的表白而有点窃喜?难不成这就是平时说的“上帝在给你关掉一扇门的时候,又给你打开了一扇窗?”

于一开始认真思考起王小糖说的话。确实,她说的都是事实,而且她把话都说到点了,她的一番表达最恰到好处地回答了于一在意什么,担心什么,关注什么的问题,所以这些话不得不引起于一的认真思索。

王小糖人长得漂亮,身材也好,虽然个头没有很高,但是那甜甜的大酒窝、会说话的大眼睛确实很吸引人。性格大大方方,善解人意,除了心眼儿多,好像也没啥缺点。说到这,于一还小小地担忧了下:这小妮子心眼儿这么多,要是跟她在一起,自己肯定是处于劣势。

现实点说的话,王小糖家庭条件确实不错,于一也相信王小糖会全力支持自己的发展,做自己的贤内助。而且两家离得很近,又都做同一行生意的,两家交流起来也方便,过年走亲戚也不用担心下雪没法开车等问题。这么想下来,好像王小糖比白丽瑶更适合自己?

哎,这个问题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即使白丽瑶更适合自己,也已经没有挽回余地了。哎,难不成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于一边思考,边想起床,可是刚坐起来,就感觉头晕地难受。他赶紧给白丽瑶发了个信息,告知她自己醉酒头晕,下午再去取东西。没想到到了下午,于一虽然能勉强下地,但是走起路来仍然飘飘然,他只好跟白丽瑶说后面去取,因为他第二天一早就要回山东老家去了。

听说于一回了老家,王小糖便约于一见一面,说有些话想跟于一说。于一还在犹豫的过程中,接到了《解放日报》的实习通知,让他尽快到岗。于一赶忙跟家人道别,坐上了返回上海的高铁。

只是这次他坐在高铁上五味杂陈,再也没有以前那种回上海的期盼与急切。以往,他坐在去上海的高铁上,内心激动、迫切,因为那边有他日夜思念的人,更准确的来说,那边有一种让人踏实的陪伴,有一种让人安稳的生活。

但这次,于一心里空落落的,以往那种让人安心、踏实的陪伴已不存在,日夜思念的人尽管还在上海,但却已与自己没有任何关系,所以此刻的他其实是不愿回上海的,起码在家里还有家人的陪伴。从现在开始,再回到上海,他便是孤身一人,再也没有以往的温情与美好,但他又不得不回到上海,《解放日报》的实习机会好不容易争取到,当然得好好珍惜。同时,要面对《解放日报》新的环境、新的人际关系,于一既忐忑不安,又惆怅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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