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寝室后,瑾亿倒头就睡了。这一觉便睡到了日上三竿,若不是彧蓁来访,恐怕还会睡得更久一些。却说彧蓁进来时,也是极为毛毛躁躁的,不顾婢女们的劝阻,推开门,火急火燎地跑了进去。瑾亿被彧蓁叫醒后,略作梳洗一番。两人一面用膳一面闲聊了起来。那日的小闹剧,使她们成为了无话不谈的朋友。女人们的友情,如能一拍即合,就会有一日千里之效果。
“嫂嫂,”彧蓁看着这一桌好不清淡的饭菜,“你就吃那么清淡啊?”
瑾亿停住了夹菜的筷子,看着她那嘟嘴的模样,说:“最近身体不适,所以饮食也较清淡了些。”
“身体不适?”彧蓁忽过来向她面上只管瞧,那白皙的脸上确实没有什么血色,“嫂嫂可要请太医来看?”
瑾亿拿起手帕擦拭了下嘴,说:“无妨,过段时日就好了。”
彧蓁听了,也不细想,只是她原本就用过膳,对这饭菜也就无感。她放下筷子,往瑾亿身上挪了挪,小声地说:“嫂嫂,过几日便是七夕节,不知你有何打算?”
瑾亿还是第一回看到她这么小声小气,觉得稀奇,说道:“你要是不说,我都快忘了有这节日了。”她没有说谎,自打来到这里,她都快忘记日子了。因为没什么打紧的事情,也就对这日期不上心了。
“嫂嫂每日与哥哥恩恩爱爱,自然每日都是七夕了。可怜我,孤寡人家,就盼着这个节日,觅个如意郎君。”这话乍听有点酸,还有点不要脸,不过这才是顾彧蓁的说话风格。大大咧咧,丝毫不扭捏。
瑾亿正琢磨着她的话,因悄问:“莫非,彧蓁你有喜欢的人了。”
一语未了,彧蓁的脸通红了。女孩子家家,面对情爱之事,不管平日里多大大咧咧,都细心敏感了起来,彧蓁没有回答,只是点点头。
这小动作可是让瑾亿有了发现新大陆的好奇,她拉了拉彧蓁的衣袖,问道:“那,请问彧蓁姑娘的意中人是谁啊?”
彧蓁低头,不敢看瑾亿,像极了暗恋中的小女人,不自在地说:“景.....侍卫。”
“啊?”瑾亿惊呆了,“你喜欢那个木头?”
“什么木头,他很帅的好不?”彧蓁不满意了。
瑾亿抿着嘴笑了,附和道:“是是是,彧蓁公主有眼光。”
彧蓁知道瑾亿打趣自己,但是,因为有求于她,也由着她了。彧蓁使出了可怜相,眨巴着眼睛,说:“嫂嫂,我的好嫂嫂,如今我有喜欢的人了,你可要帮我。”
“帮你?可我虽然与那景侍卫有几回照面,但并未熟络,即便我想,估计也帮不了。“
“好嫂嫂,”彧蓁拉着她的手,“我既然让你帮我,就自然有你帮得上忙的地方。”
“嗯?”
彧蓁把瑾亿的手,拉得更紧了,说:“七夕那天,嫂嫂你帮我把他约出来。”
瑾亿的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了,诧异地问道:“我如何约得了他?”
彧蓁坏笑了下,就趴在瑾亿的耳朵边,说起来计划来。瑾亿听了她的计划,本想拒绝,可是彧蓁又摆出一副“你不能见死不救”的样子,叫她不得不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秉着帮彧蓁的好意,瑾亿惴惴不安地走进了顾彧辰的寝室。
“你找我何事?”依旧冷漠。
怔了三秒,瑾亿终于开口了,说:“我听闻几日后,便是七夕。七夕好生热闹,我想出去走走。”
顾彧辰看了她一眼,依旧皮不笑肉不笑的,道:“赵良娣,你莫要忘了,你是有身子骨的人。”
“我知道,可是你也去不就成了吗?这样,你护我周全即可。”这样算不算在撩他?如果是的话,这种撩技该打几分?为了顾彧蓁,瑾亿总算是豁出去了。
护她周全?顾彧辰想起了,这是他曾经对她说过的话,心头微微颤动,理智告诉他拒绝,但嘴里还说出了“好。”
听到这一“好”字的时候,瑾亿笑了,发自内心深处地笑了,这一笑,如沐春风。瑾亿看着他,连眼睛里都是笑意,说:“好,那我先下去了,就不打扰你了。”
顾彧辰看着她离开时笑意盈盈的样子,心里就像荡开了的蛋花,心头想道:“她就那么开心?”想着,嘴里也不自觉裂开了弧度。
顾彧蓁正在雪阳宫里焦急地等待,见瑾亿回来,赶忙迎上去。猴急般地问道:“嫂嫂,如何如何?”
瑾亿看她这般心急,偏要捉弄她一下,故意咳一下嗓子,说道:“莫急,先让我喝口茶!”顾彧蓁赶紧招呼她坐下,给她斟茶,等彧蓁抿了一口茶,便问道:“好嫂嫂,莫要寻我玩笑了,快快告诉我罢!”
瑾亿听见彧蓁如此心急火燎,不好再晾着她,笑道:“自然是答应了。”
“我就知道!”彧蓁这下子蹦得得有三尺高,“我就知道,嫂嫂出马,肯定能成。”
瑾亿看了,都好笑起来,但心生疑惑,问道:“只是,你哥哥答应我出去,景侍卫未必就会跟着一起吧?”因想起了那日自己和顾彧辰单独出去的事,担心彧蓁会空欢喜一场。
“不会的,”彧蓁搬着脸,“我哥哥一向和景侍卫如影随形,只要哥哥去了,景侍卫也去。”顾彧蓁没有说错,那日的黑衣人就是景侍卫,只是瑾亿她不知道。
两人又闲聊了一番,直到夜深了,顾彧蓁才不得不从雪阳宫告辞了去。思春的少女,总是可爱得惊人。赵瑾亿总觉得彧蓁像极了父母还在的时候的自己,天真无邪。现在的她虽然表面上,叫人看似成熟稳重,但内心里,亦有很多小心思。只是,因为只有自己了,生于这孤零零的世上,就不得不把那些小心思给掩藏起来。肚子里的孩子,如果她不想要的话,身为医生的她,有千百种办法可以去掉。只是,突然间,这个世界冒出来一个和自己骨肉相连的小人儿,虽然他还只是个胚胎,虽然他只是个意外,可竟让她割舍不得。也许是一直以来,她太渴望家,太渴望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