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是你这一来,襄阳郡的百姓又要遭殃了。”
“可他欺负我……”谢欢歌嘟起了小嘴,做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这一招对九黎宫的长辈们很是有效。
三叔看着她那模样,却是乐了起来:“行了,好在没要他性命,我就是替宫主教育一下你,免得你再乱了分寸。”
谢欢歌喃喃道:“我爹可舍不得教育我。您是自己落得风流地,过得甚是惬意着,让我们在九黎山上做任务,说什么教育我?哼,鬼才相信你呢……”
男子又好笑又好气,只得翻过了那篇章。他转回正经模样,说:“既然事情是你做的,你就要为襄阳的百姓负责了。我回来的路上,见到徐由押着一个人游街,说是那人和同伙意图谋杀徐由,那人可是你的同伙?”
谢欢歌摇摇头:“我就跟源堔两人下了山,源堔就是个胆小鬼,晚上都不出门的,真不知道他以前的任务都是怎么出的。你看,他这不是好好的坐着的吗?哪有什么同伙?”
街道之上人声鼎沸,来往的行人似乎忘记了曾经发生的事情,就连年轻的女子也出来凑热闹了,将徐由一行人马围了个水泄不通。
徐由的脸上夸张的裹着白布,只露着两只眼睛两个鼻孔一张口,如果不仔细看,如果不是他放肆的带着人过街,很难让人看出这个人就是徐由。
他寻了一处高地,叫两个人把抓到的男子拉到台上来,又叫了五六个人站在四周保护自己。
被拉着的男子不过一夜,已经是蓬头垢面,分辨率大大的降低。他身上血迹斑斑,被藤条抽过的身体裸露着一个又一个伤口,甚是凄惨。
徐由扯了扯那人被染红的衣裳,对着台下的百姓大喊:“大家都看清楚了,就是这个人,昨夜伙同他人一起到我府中行刺我。大家都看看,看清楚了这个人的样子,你们若是谁能把他的同伙举报出来,我重重有赏!若是三日之内还未能找到他的同伙,我便将此人问斩!而你们,每户送一名女子给我,哪家没送,我便让哪家给他陪葬!”
一席话,只听的众人心惊胆战,想到前日之事,个个不敢吭声。一边是为大家出了口恶气的正义之士,一边是持强凌弱的官家少爷。这是一个极难保全性命的年代,正义或者邪恶,只要能让人活命,便是好的。如果能够指出一个同伙,他们的女儿便免去了灾难,这是一笔很划算的买卖!想要指认一个没人认识的人,简直不要太简单!
安静了一会儿,一男子拉着另一男子走了出来,说:“那日我看到他鬼鬼祟祟的站在您家院墙外,许是跟他脱不了关系。”
徐由拔出剑来,指着那被拽着的男子说:“说,在我家院墙外干什么?他的同伙是不是你?”
“不是……不是……”男子连连摇头。
徐由大喝一声,右手用尽了力气,挥刀似的拎着刀砍了过去。无奈他的力气小了些,又没有内力,平时不舞刀弄枪的,那剑也往右偏了些,只划到了那人的耳朵,瞬间,那人耳朵便掉到了地上,那人吓得魂都快要跑出来了,捂着出血的地方踉踉跄跄的跑了。
徐由手上有些尴尬,指了两名侍卫去追了,自己再站到高台中间,提高了语气说:“好了!你们都给我听好了!我徐由今日就把话放在这儿了,只给你们三日时间,若是找不到他的同伙,有你们好看的!”
徐由为了手指和脸的事情,将太守大院闹了个遍。值夜的侍卫增多了三倍,把整个大院围了个严实。原本那日跟他行乐的女子因为过于害怕而躲避,眼睁睁看着他被砍下手指只为保全自己,引了徐由的不悦。他也将她抽打得面目全非,丢在了院子里绑着了。为了能顺利捉到人,徐由又特意把抓到的那名男子也绑到了院子里做诱饵。
夜深人静,一个黑影跳上了太守大院的院墙。那黑影瘦小,左右探着脑袋,却总看不到那绑着的男子的脸。
她随手丢出两麻针,刺倒了两名侍卫,然后跳到院中,往正门跑去。正门外的人听到声响刚好开门进来,被她两根麻针射中,立即倒了下去。
她邪魅一笑,消失在黑暗中。
半炷香之后,黑影再次出现在太守大院里,可那被绑着的人已经不在了,只有一女子生无可恋的跪着。
她问那女子:“他去哪儿了?”
那女子见是谢欢歌,先是一惊,随即说:“被徐由带到柴房去了。柴房被泼了油,你若是过去,他就会把火点着,对你对他都没好处。你还是快逃吧。”
“他可是那日在街上救我的人?”谢欢歌当即追问,却不知这话对绑着的女子来说,毫无意义。
“……我并不知是何人救了你,那人是昨日夜里自己晕倒了被发现的。”
“何处晕倒的?”
“那边。”女子转了转头,往昨日谢欢歌呆过的房间抬了抬头。
谢欢歌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既然已经确定了那叫晃的公子并不是徐由的同伙,她还把人害这么惨,也着实不应该。早知如此,昨日为何要对他用麻针?如今招来这祸事,还真是让人发愁。
谢欢歌解了她的捆绑,说:“谢谢你告诉我,这是我的谢礼。那些侍卫都跑远了,你现在出去来得及。”
之后,她便跑去了柴房,却见那人被捆住了手脚,正安稳的躺在柴火上,柴火上也如那女子所说,洒满了油。迎着月光,还会反出一些光来。
谢欢歌跳到他的面前,本想摆出一个帅气的英雄救美的造型,说出一些来救他的漂亮话,却奈何脚下太滑,刚出两步,便狠狠滑出了一字马。那滋味,怎一个酸爽了得。谢欢歌痛苦的收了收腿,也没敢着忙起来,只在旁边落了脚,缓解下疼痛。
男子不由笑了:“那个来搞笑的是谁啊?本公子现在心情不好,麻烦你出去。”
“出去?我看着像是来搞笑的吗?”谢欢歌边揉大腿边说。因腿上沾了油,这一揉腿,双手也都被沾满了。她嫌弃的厉害,直接在那人身上擦了起来,却又沾上了血,只能在自己衣服上蹭了蹭。得不偿失。
“我看是挺像的。别往我身上抹,我嫌脏。”男子一脸嫌弃。
“现在没有你嫌脏的份。你脚下这些都是油,只要一点火星就着,小心给你烧得渣都不剩啊。”
“知道我要着火你还回来?你果然是来搞笑的……”男子突然凝重起来,“难道徐由的脸和手,都是你干的?你竟然这么狠心啊?长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却做如此歹毒的事情,你还真是……”
谢欢歌很随意的答:“对啊,要不然我为什么要来救你呢?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多的废话啊?要不是看你被打得这般凄惨着实可怜,我才不会过来救你。说完了吗?说完了我带你出去。”
“你为什么要救我?知道我快要被烧死了,你这个时候就应该离我远一点才对。我看你昨日刺晕我很是顺手,你逃出去应当不是什么难事,快走吧,不然一会儿他们发现了你这招调虎离山,随便一点火,你我可都一命呜呼了。我可不想跟你死在一起,我还有一年好日子呢,不想同你殉情。还有啊,我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昨日你三两句话不说,就把我弄晕了。还自己去做坏事,做就做呗,却让我担了罪,导致徐由不分青红皂白的直接划花了我的脸,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竟然自己找上门来说要救我?你要我怎么能相信你会带我出去……”
原想着他会感激涕零,没想到他竟说了这么一堆有用没用的话。谢欢歌骤然一顿头大,眼前这个没说过几句话的人,虽然帮她担了罪,但是这滔滔不绝的语言倒是着实招人嫌弃,其杀伤力不下于锦瑟的琴声。
谢欢歌抓过被掷于柴上的他,想着给他抓下来直接拎走算了。许是徐由没有给他饭吃,他的身体软了一些,也许是柴上太油,他竟然被这么一抓就顺着柴火滑了下来,直接压在了谢欢歌的身上!
谢欢歌惊呆了!也许是没想到这么一个大个人,随便一用力就滑了下来,也许是没有想到,眼前这张脸,近看起来……虽然生了一层污垢,但是依然能看到,在这污垢之中……一条丑陋的血痕尤为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