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的课程似乎很快就过去了,千荣中学339班的气氛自午休后便诡异地安静,不少人窃窃私语,摇头叹气。
此时漩涡的中心,王大力——魏涞同学的马甲,正在整理自己的书包,察觉到气氛的变化,他倒是没有多大反应,因为此刻有令他更为在意的东西。
魏涞看了一眼正在整理笔记的同桌丁依依,就算晚自习已经结束,丁依依似乎仍习惯在教室中再学习一会,像极了魏涞当年上学时班里的学霸。
戴着黑线耳机的丁依依似乎感受到了其他的目光,侧过头,用她冷淡的眸子注视着魏涞,看的魏涞心发慌。
如果家里的朱絮老女人的眼睛充满灵性的话,那么丁依依的双眼,就是寒冷,冰冷至极,像北极万年不化的暗冰。而且她也从不在班级里跟人说话,似乎没有朋友的样子。
“我走了啊……”魏涞把包甩到肩上,轻声说道,不过他的冰块同桌并没有理会他,又低头整理自己的笔记去了。
魏涞也不见怪,虽然心里还是有些好奇,但他不是一个喜欢轻易靠近别人的人,丁依依看起来就是一个充满秘密的女孩,而了解别人的秘密越多,就越会被拽入深渊。
他记得不知道国外哪个老头子说过,你在凝望深渊的同时,深渊瞅你也不咋地,虽然记不太清楚,但大概是这么说的。
虽然魏涞高中毕业已经三年,并且之前也不是千荣中学的学生,但学校的潜规则他还是知道的,在二中上学的时候就知道,千中(千荣中学的俗称)不良找茬的地点一般都是在校门口,拽住你,把你拽到隔壁的黑巷子里打一顿。
感受着寒夜的风,魏涞走到了校门口,门口站着几位老头,是学校的门卫兼保安,校门外,他一眼就看到了一脸不善的黄毛,江湖人送外号“老鼠”的不良。
他流里流气地站在校门外,身后跟着几个发型看起来就很独特的小弟,自以为很帅地抽着烟,时不时还会甩一甩前额的刘海。
他们不会以为自己很帅吧?这群小屁孩,魏涞鄙夷地想着。
黄毛也看到了出了校门的魏涞,摆了摆头,就跟周围的几个人上前把魏涞围住,他正准备伸手楸魏涞领子的时候,就被魏涞打掉了。
魏涞冷冷地说道:
“走吧,规矩我还是知道的。”
黄毛听到后,看看周围人,露出了讥讽的样子,看样子这个人还很有性格,看着魏涞自觉地往学校旁边的黑巷子走去,他便同自己的狐朋狗友跟了上去。
当魏涞与黄毛等人站定的时候,魏涞先发话了:
“虽然不是很想跟你们这群傻x孩子计较,但我真的是有点生气。”
黄毛觉得听到了什么不知死活的话,只觉得眼前的人是不是有点问题,是不是小说看多了,觉得十分可笑:
“你叫王大力是吧?你是不是小说看多了?真以为自己是什么龙傲天?你能打我们过这几个?要是你态度好点,离我老婆丁依依远点,我也不是不能不揍你,但看你这么脑残,真是要好好修理一下你的脑子。”
“良哥,你看,这小子左手还缠着绷带,说不定还真是个中二死宅,哈哈哈哈。”一旁有人嘲讽道。
魏涞无奈,吐了一口气,一瞬就捉住了身前的黄毛,还未待他反应过来,一个膝顶就撞了上去,黄毛则是一脸痛苦地跪在地上,面色狰狞,大吼道:
“这脑残不想活了,兄弟们,上!”
“傻x。”
魏涞轻骂了一声,一个回身抓住正向他攻来的小弟,往他的肚子上回记了一拳,小弟随后也捂着肚子半跪在了地上。
周围的人见状,怒气更甚,纷纷扑了上去,魏涞与他们厮打在了一团。
异人,在获得异秉后身体机能会有或多或少的增强,但魏涞并不是异人,尽管他的身体没有获得什么增强,但这小子真的很擅长打架,从小不知道打过多少次架,以至于奶奶每次都会拿着鸡毛掸子满世界追杀他。
有一次,奶奶问他为什么要打架,小魏涞不忿道,他们说我是没妈的孩子。奶奶听后,便抱住他,告诉他,以后打人要注意分寸,几天后,小魏涞便被送到了一位教古拳术的老师傅那里。
黄毛一伙大概有七八个人,此刻都痛苦地站在一边,一脸恨意地望着对面的魏涞,他们身上多多少少都挂了彩。而魏涞此时也挂了不少彩,眼角有一处伤口,身上多了好几处淤青。
就算学过武术,但并不意味是什么万人敌,平日里能打三个人就已经是极限了,还好对面都是些发育期的麻杆子高中生混混,不然还真不好说。
魏涞的右手微微颤抖,但他的目光却变得十分凶狠,像是要把人吃掉一样,他沉声说道:
“黄毛,你个**崽子再来啊?”
“干你妈的……”
黄毛回敬了不少经典国骂,心里也有点发憷,虽然自己不是什么善茬,但他也清楚地明白,面前的转校生还是有几把刷子,他身上现在还有几处痛地要死,但为了不在小弟面前丢面子,他还是走上前,说道:
“你个杂种确实能打,但我看,你已经没力气了吧,你真以为你一个能打过我们这么多人?”
周围人这时也注意到了魏涞的颓态,瞬时信心满满,纷纷打起精神,跃跃欲试。
“住手。”
正当他们打算冲上前去,痛揍魏涞之时,一道粗犷的声音从巷口传来。
月色下,一位穿着心形开胸毛衣的壮汉大叔摆着健美运动员的姿势站在巷口,气氛之诡异,所有的人都忘了下一步要去做什么。
“你们这群学生,不好好学习,在这聚众斗殴可不好哦。”戴着墨镜的大叔走了过来,模样就像超级英雄登场一样,嗓音充满磁性,双臂富有规律地摆动,如果不是桃粉色的毛衣实在太过违和,周围少年恐怕会生出遇到什么正义英雄的心思。
还是黄毛强装着上前搭话,他十分具有当老大的自觉:
“你少几把管闲事……”
最后一个字还未说完,他便感觉天旋地转,斗转星移,世界似乎在跟他说再见,他仿佛看见了去世多年的爷爷在那一边在对自己打招呼。
一巴掌,没错,黄毛还没说完,老板一个充满气势地巴掌便招呼了上去,在旁人的视角中,黄毛像是被这一个巴掌直接扇飞了。
周围的不良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平时就是未成年人的小打小闹上不得台面,如今见了这个诡异的毛衣大叔,心底一点心思都没了,只想瞬间开溜。
“喂。”老板喊了一声。
正逃到巷口的人纷纷立住身形,大气不敢喘一口,转过头,强硬挤出笑容。
“把这小子也带走,没你们事了,好好学习,别一天干乱七八糟的事,小心下次我收拾你们。”
小弟们忙点头,像小鸡啄米一样,赶忙跑回去,把被扇得眼冒金星的黄毛扶住,匆匆离开了。
他们走后,老板看了一眼已经瘫坐在地上的魏涞,笑着说道:
“没想到啊,小魏,你还有几下子。”
“嗨,快别说了,这群小崽子下手可不轻……老板,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魏涞松了口气,喘着粗气说道。
老板举起手机,说道:
“那位发短信告诉我了,让我来帮你。”
“丁依依?”
“嗯。”
老板把手递过去,魏涞笑着握住,站了起来:
“刚好,回店里吧,顺便还有点事情我想知道。”
奶茶店中,魏涞嘶着冷气,老板在一旁用棉签给他上着药:
“我就说吧,小魏,你就是那种将来自己怎么没的都不知道的人,第一天就能被人堵校门……”
“我也没办法……嘶……轻点……倒霉,我不知道我同桌就是那个丁依依,一看就是个麻烦女人……嘶……哎呦……”
老板把创可贴贴在了魏涞的眼角,说道:
“我也不知道丁依依是个高二学生,我更不知道你要协助的人是丁依依。”
“啊?你没见过她吗?”
“丁依依可是异协的四元素之水啊,战斗力那可是排的上前十的,不过她向来独来独往,知道她的可能就几个高层吧,老苏应该知道。”
“等等,老苏都知道,为什么你不知道,我记得你才是千荣异协的会长吧?”
老板笑笑,并没有作答,只是接着说道:
“你在学校发现什么异常没有?”
魏涞想了想,回答道:
“我趁着课余时间在学校里看了看,真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人,再说,那个人真的是在这学校中?可靠吗?”
“应该可靠,是老苏算的,他的异秉算不准某种程度上也能叫算超准,不过只能算到那人在学校中,其他的老苏也算不出来了。”
“那么对方也是个异人喽?”
“疑似是。”
魏涞沉思着,他仍记得当时老板对他说的话,太令人难忘,老板告诉他,千荣中学潜伏着一名作案十多年的凶手,作案手法极其隐蔽,从未引起过警方的注意,千荣有不少失踪的少女都与其有关,若不是上一次失踪的女孩是一位异人的外甥女,这件事根本不会被人发现。
“这个人似乎每每都在冬季作案,像是什么规律一样。”老板说道。
“我也去图书馆查了查资料,千荣县近十年的人口失踪率,竟然是隔壁县市的三倍!太让人怀疑了……”
“所以很大概率是异人作案了。”
“是不是又是真我会那群疯子?”魏涞有些不安地问道。
老板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
黑夜中的千荣县,千荣中学的一间教室公寓中,笼罩在黑暗之中的身影翻动着一本厚厚的名册,上面的照片是一个个稚气未脱的少年少女。
那身影缓缓翻动着,时不时用手疯狂挠动自己的大腿,似乎要将大腿挠破一样。终于,名册被翻到了一页,房子里传来急促的呼吸声,月色越过窗帘洒在室内,一片静谧。
只见那页名册第二行,脸若冰霜的少女的照片贴在其上——
正是丁依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