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通讯器8点就响了起来，这不合乎往日。看来第二阶段果然要辛苦一些。吴砚的全息影像出现在屏幕上。
“早。”我端着一杯浓郁的咖啡，富人的生活习惯我在一个个的模仿。
“黑蝙蝠，马上收看《早间新闻》。然后立刻到总部来。”吴砚丢下这么一句话就关闭了通讯器。
我打开网络，点击《早间新闻》，然后我看见墨刍躺在血泊中，咖啡洒在了我的丝绸睡衣上。“死者身份已经得到了证实。墨刍，27岁，无业。据目击者称，昨夜凌晨三点四十分，四名匪帮成员突然出现，手持枪械，攻击了死者，其中两枪击中头部，导致被害人当场死亡。据知情人透露，死者为惩罚军团旗下签约英雄黑蝙蝠好友。有理由相信此次恶性凶杀事件与匪帮骷髅帮有关……”
我没有时间悲伤，我现在要成为黑蝙蝠而不是刘柷。在出门的瞬间，我仿佛看见林瓷在对着屏幕发呆。我自然也没有什么时间去安慰她，我要为墨刍复仇。
吴砚已经准备好了我的全套装备。
“告诉我，骷髅帮在哪里？”我几乎是在吼向吴砚。
“不要着急，你现在马上要出席一个新闻发布会。”
“什么？新闻发布会？你们有没有弄错，我的朋友被匪帮杀了，我要去复仇。我不是一直都以复仇者的形象示人的吗？”
“所以你更要去这个发布会，你要声明你的复仇决心，这不会影响你的。而且，这是公司的要求。尽量配合吧。我也很遗憾你朋友的遭遇，这不仅对你，对惩罚军团来说都是一个很大的挑战。”吴砚悲戚的表情让我心软了。这的确是一个很大的挑战，从来没有匪帮敢于找英雄的麻烦，而我遇到了。倒不是英雄们害怕打不过匪帮，而是处理不好的话，对英雄的威名和形象造成很消极的影响。身为英雄后，我才明白消费群体们是多么的难伺候，一言一行的失当，就会造成人气的大量流失。他们是一群浮躁的人，其实这不难理解，迷醉暴力的人肯定是敏感、脆弱和善变的。
我不知道骷髅帮究竟是哪里来的胆量。这个帮派在我第一次执行任务之前，根本没有人听说过。只是随着黑蝙蝠的走红，开始渐渐有一些关于这个匪帮的信息流传出来。不过，就像黑蝙蝠一样，只是很少的信息，黑蝙蝠和骷髅帮都是很神秘的存在。
“那么在发布会上，我该说些什么？”
“就说你接受了骷髅帮的挑战，你要彻底的铲除他们。自然，还要表现出你对于好友丧命的哀痛和愤怒。”
“结束后，我能知道骷髅帮的位置吗？”
吴砚犹豫了一下：“会的。”
吴砚没有食言，我得到了一个地点。我重新成为了热点，我再次占据了所有人的目光。代价是我朋友的生命。
这是近郊的一座工厂。看着这座工厂，我恍惚间回到了昔日的时光中。小时候，村庄的附近有一座很大的工厂，我们的父母都在工厂里工作。工人的人流早晨进入和傍晚离开工厂大门的景象，至今我依然历历在目，因为我无数次的站在门外等待下班归家的父母。我们会在工厂外围玩耍，林瓷、明珥还要墨刍。
墨刍！墨刍小小的身影把我拉回到了现实中。
我的飞行器刚一降落，密集的弹雨已经从四面八方射向了我的身体。一切都是程序化的，没有人能够挡住英雄。唯一不合程序的是，这次我是真的在愤怒。之前所有的行动中，表演的欲望远远大于伸张正义的渴望，匪徒们是我利用的道具。然而，这回我的头脑里只有仇恨。十分钟后，我面前还站着最后一个匪徒。我看见他在颤抖，他的电浆枪用完没有能量，可是他还在徒劳无益的扣动着扳机。恐惧比死亡更伤人。我就这么站在他的面前，很快他崩溃了，瘫倒在地上，他发出嘶哑的声音，我听得出来，那饱含恐惧。我举起了他，把他扔上了高空，然后用剑尖迎接他，我的手甚至都穿进了他的腹部。暴力同样给我带来了快感。
我迫切的需要另一个地点。为此我极力地配合公司的设计，他们让我说什么就说什么，他们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和墨刍的友谊得到了过分的夸大，策划部编织了很多往事，总之是让我的一切行为都可以看上去显得合理。
我的线路开始变了，因为他们发现冷酷很有市场。我由一个复仇者升级成了屠夫，这对英雄消费群体、对公司、对我都是一件快事。我就像是一个绝无怜悯、心狠手辣的惩罚者一样，疯狂扫荡骷髅帮。很顺利，我的人气重新回到了制高点。忠诚的粉丝们完完全全陶醉在我暴虐里，这带给他们毒品都无法企及的快感。不过，不再完全是顶礼膜拜，有相当一部分的人开始诅咒我的血腥。市场部告诉我，不用在意，这是一件好事，厌恶和崇拜一样带来关注和话题，而这正是我们获得利益的途径。
我没有在意，这个世界我最在意的人还剩下一个。但是，林瓷对我的态度也发生了改变，这是我无法不在意的。
“刘柷，你变了。我不喜欢现在的你。”
“我没有变，我只是要为我的朋友报仇。”
“可墨刍因何而死？”林瓷逼视我的眼睛，我躲开了她。“是因为你，如果你不做这个英雄，他不会死的。”
“那我们也会饿死！”
这句话果然让林瓷暂时停止了对我的絮叨。
我决定安抚她的情绪。我想抱住她，可是她挣脱了。
“我要离开你。”
“你说什么？”我无法相信自己所听到的。我给了林瓷她能获得的一切，她没有理由离开我。我失业没有收入时，她选择离开我或许能够理解，可是现在，我绝对无法容忍。
“我要离开你。我不想像墨刍一样被人打死在街头。”
“怎么可能！没有人能伤害到你。我会保护你的。”我继续试图揽住林瓷的腰，她又闪身离开了我的怀抱，这让我有点生气。
“不，你也让我感到害怕。你变了。”
“我怎么变了？变成什么了？”
“匪徒都没有你那么残忍，你哪里是什么英雄，简直就是一头怪……”
我狠狠地打了林瓷一个耳光。“永远不要再对我说这种话！不要忘记，你的一切都是我给的。如果没有我，你早就是一个烂****了！”
林瓷放声大哭。这让我有点后悔，我狠狠的抽打自己的嘴巴，不断的请求她的原谅。她是一个狡猾的女人，当我蹲下身子时，她快速起身，冲出大门，跳上了我的飞行器。我现在不是黑蝙蝠，没有办法去阻止她。等我想起该怎么做的时候，飞行器已经消失在了我的视线中。
公司在我的飞行器上安装了跟踪设备，我请求吴砚把林瓷给我带回来。一个小时后，吴砚出现在我家的门口。
“林瓷呢？”
她摇了摇头，从神情上看，事情比我想象中的严重。
“怎么回事？你没有找到她？”
“我们在飞行器中没有发现她。”
“她会有危险的，我必须去找她。我要离开。”
“你不可以离开这里，公司有规定。”
“不会花很长时间的，相信我，我知道她会去哪里，我很快就回来。”
“不行。”
“你和我一起去总可以吧？”
“不可以的，我可以帮你去找，但是你不能离开。你告诉在哪儿？”
“我必须亲自去。求求你，向公司申请一下。”
“我来到这里的目的，就是转达公司对你的要求，你必须留在屋子里。”
我垂头丧气地坐在沙发上，尽量让自己显得消沉。吴砚果然在我身边坐了下来。就在她毫无准备的一瞬间，我起身拔腿冲出了房子。吴砚没有更改她飞行器的指令，我跳了进去，向城区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