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府,月华流瓦,杯盘狼藉。
“呼~”韩何彦满足的掂了掂自己的小肚子,嗯,一波三折,是吃饱的样子。
“赵叔,吃饱没?吃饱了陪我在院子里溜达一下?”韩何彦看着下午赶来的赵虎坐在桌子上欲言又止的样子,主动帮他开口。
“唉,好好好。”赵虎连忙站起身来。
“何彦,爹爹也陪你一起。”下午本来正在宫中随侍的老爹,在接到消息后吓得魂飞魄散,连忙向官家告了假回来。现在怎舍得让自己的胖儿子离开视线一会儿。
月光光,照地堂。
三个人如同wifi信号一样并排走着。
“赵叔,你还有要问的,直接问好了。”韩何彦看着又成了锯嘴葫芦的赵虎只能再次主动开口。官吏有别,看来真不是说说而已。
“那我就直接问了啊,何彦我记得你说他是因为刚好被晋哥儿喊去跑腿所以才碰上你的是吗?”赵虎当着韩大人的面就不再好对他的胖儿子动手动脚的了,一时间手脚竟有点无处安放。
“嗯。”韩何彦一想到这个被选中的理由就有些心塞。
“当时你在旁边吗?喊他的时候。”赵虎皱了下眉头。
“没,是晋哥儿自己去喊的。要不我把晋哥儿喊来?”韩何彦抬眼张扬看附近有没有人去跑个腿。
“那最好了,有些事我总觉得有些蹊跷。”赵虎装模作样的捻着自己的胡须。
“小郎君,你找我?阿郎,赵捕头。”陈晋急匆匆赶来,向老爹和赵虎见过礼后自觉将信号补满。
“晋哥儿,你今天是在哪找到那贼子的?”赵虎开门见山的问到。
“就在门口啊,当时我一开门他便提着个食盒凑上来,问有什么他能效劳的,我瞧他言语恳切,模样也不坏便使他去了,谁知这浓眉大眼的竟做出如此恶事,真真是人不可貌相啊。”陈晋说到这把牙咬的咯咯作响。
“哦,何彦,我记得你说你问他时他说自己是被迫是吗?是有人给他灌了毒丸以解药为饵迫使其就范的。”赵虎在衙门口见惯了斯文败类,并不以为奇。
“嗯,他还有个娘和妹妹要养。而且他把菜送来时我看了下,一路跑来食盒中的菜丝毫不乱应该是常帮人代买的。据我所知东京城内以此为生的,若做的好不比寻常小贩挣的少。所以我觉得如非有外力相逼他确实不至于作下此等之事。”韩何彦其实挺为这小哥可惜的。到死的的时候除了喊救命最后就只“娘啊,娘啊”的张嘴。韩何彦看他似乎有什么有关他娘的事还想跟自己交代。只可惜当时毒发攻心,已经出不得声了,只有个口型看的出里面反复有个娘字。
“那按你们的说法,背后的那伙贼人是为了图财。但是当时即便让那闲汉得手了他也绝计走不到他们约定的地方啊。”老爹韩璋听着众人对话也忍不住插上一嘴。
“赵叔,最近有类似的案子吗?”韩何彦没回自己老爹的问题,反而问向赵虎。
“没听说过。应该是没有的。这类案子性质过于恶劣,绝不会对小门小户如此下手,富贵之家又如何忍的下这口气。一定会压着我们衙门破案的。”赵虎仔细回想了一下,然后坚决否认。
“赵叔,你别瞎说啊,我家没钱可穷了。爹爹,这大概就你刚才那个问题的答案。都是第一次。这背后的主使估计也是赶鸭子上架,之前最多拿些鸡狗试了试,这是首次用在人身上,这毒丸的封皮没弄好。所以……”韩何彦冲自己老爹摊了摊手。
“那他整这么大一出,还弄出了人命。图什么?这不吃饱了撑的。”老爹对这种草菅人命的事最是愤慨。
“拜托啊,老爹。人家可是恶匪不似你这翰林清贵,一条人命有可能换来500两银子和一条较安全的发财之路,有什么不行。”韩何彦总觉得自己老爹把人想的过于美好了。
“还是不对啊,如果毒丸没有纰漏。那别人拿了解药不是转身就能告发……畜生,一群畜生啊!”老爹韩璋说道一半也意识到自己问了个蠢问题。这群人其实根本就没打算给解药。
“赵捕头,这伙贼人既然把交货地点设在太学,那如果那闲汉没死我们是不是直接去太学附近搜捕就行了?”陈晋有些惋惜的说着。
emmm……
老爹一脸关爱的看着自家这位武力担当。韩何彦则举起双手用力揉搓起自己的胖脸。
赵虎左右看了看笑嘻嘻地向陈晋说道:“晋哥儿,这你有所不知了。即便是这闲汉没死,怕也是搜不到的。”
陈晋歪着头,满脑袋的问号。
“晋哥儿,从这儿要到太学至少要过哪一段啊?”赵虎难得逮到有个显摆的机会自不肯轻易放过。
“出朱雀门过龙津桥向南啊”陈晋依旧不明所以。
“朱雀门外可是热闹的紧啊,更何况这龙津桥下的蔡河可是能直接流出城的。”赵虎说完得意洋洋的看向众人。
韩璋看着这表面粗犷的赵虎心里很是赞叹。这论及办理具体的事物,积年老吏真的比翰林新贵要强上许多。
“何彦,你是有什么不同看法吗?”赵虎看韩何彦表情有些凝重。
“这闲汉死前曾跟我说过,幕后主使曾让他拿到钱后出朱雀门至太学。他们怎么知道这闲汉会到内城来抢劫?”韩何彦缓缓转动眼珠,扫视着众人。
“也许那幕后的贼子觉得内城的人更容易抢到500两呢?这内城的人也确然有钱些啊。”赵虎觉得这不是个大的问题。
“那幕后主使虽然毒丸做的粗糙,但是能想到这个办法可见不是一般的莽夫。而且500两虽不少但是却也不是太多。朱雀门外亦有官宅,且东去麦积巷,状元楼外皆是技馆。南边的杀猪巷亦然,更有两处教坊。这五百两不过这里面花魁的两三件头面首饰岂不比劫持官宦人家风险更低所获更丰,更利于赃物的转移?”韩何彦将自己的疑问一一提了出来。却不想除了陈晋,自己老爹和赵虎听到自己对朱雀门外的风俗地理了如指掌,尽都投来疑惑的目光。
“嗯嗯,之前和李画师绘制东京百业图的时候有去采过风。”察觉到气氛不对的韩何彦连忙解释。
“那何彦,你的意思是?”还是老爹心疼自己的崽,把要歪了的关注点又拉了回来。
“这闲汉骗了我。至少他应该不是临时起意来绑我的。我之前就疑惑,这内城多是大户之家,平时临时采买自有仆役,他想要近主人家的身谈何容易。而且他如果真认为自己被灌了毒丸,那最宝贵的不应该就是时间吗?他不在平日里熟门熟路的朱雀门外下手,却在这陌生的地方碰运气。这说不通啊。之前以为他被这500两的金额给吓昏了头,如今看来恐怕并非如此。”韩何彦有些佩服起这闲汉的演技了。说哭就哭而且是七情上面,这搁一千年后演个琼瑶剧至少是没问题的。
“他不是被毒死的吗?”陈晋听的又有些懵。
“至少在他毒发之前他并不认为自己服了毒。”韩何彦给自己的帅气的保护伞解释到。
“他说谎了?”赵虎有点自问自答的。
“他说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