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黑色风衣的少女在笑盈盈的看着我。
我也在看着她,看着那双漂亮的黑色眼睛。
我们在对视着,她站在马路上,身后是车水马龙;而我坐在路牙石上,身后是人山人海。
坦白的说,我其实是弄不懂现在是什么一种状态。
“……”
好像察觉到了什么,我转头看向我的身边,一个似乎哪里见过的人正和我肩并肩的坐在一起。
那是一个女孩,她穿着一身黑色的运动服,戴着一顶抓绒帽,包住了所有的头发;而她的下半张脸埋则在围巾中,只有一双无神的眼睛裸露在外,直勾勾的看着正前方,那双并不乌黑,还带着点点棕色的眼睛中的瞳孔在缓缓的扩散。
“……我?”
是我?
这个和我并肩坐在一起的人,是我?
我转回了头,看向我面前的黑衣的少女,张开了嘴唇:
“这——”
“stop!”
她伸出了一只手,制止了我的话,语气甚至还有些急切和气急败坏。
“?”
“你要穿越了你知道吗?”
“?”
她收回了手,表情变得轻松了一点,然后大口的出了几口气。
“你刚才差点就被车撞死你知道吗?”
“?”
我能够听懂她的话,先不说是否相信,但是我确实反应过来了她究竟在说些什么,但是……她说我要穿越是什么意思?说我差点被车撞死是什么意思?而且这两句话连在一起说又是什么意思?
“那个——”
“现在还没轮到你说台词。”
她再次举起了一只手,制止了我的问题……于是我的一侧眉梢微微上挑。
“首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琥珀。”
“其次,你已经死了。”
“……诶?”
这个消息略劲爆啊,甚至在她说我马上就要穿越了的时候我还思考了一下可能性,但是在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我还不犹豫的就选择在脑海里反对她的这句话。
怎么可能!作为一个唯物主义者,死后的世界绝对是一片虚无的,怎么可能还……还……
……我转回了头,看向我的身边,另外一个我。
在我的注视中,原本维持着抱膝坐在路牙石上姿势的“我”的姿势一点点坍塌,然后穿过了我的身体,重重的倒在地上。
“……”
真是奇怪啊,为什么现在的我会那么的淡定呢?甚至淡定的还有心情站起身,走向了一个围观过来的上班族大叔,伸手试图抓住他的衣角;结果……抓了一个空。
我的手穿过了他的衣服,然后又穿过了他的身体,最终,两个人没有任何接触的彼此穿过彼此的身体,而我的伸出的刚刚攥紧的手指还伸在空中。
我回过了头,看到围着倒地的“我”,有许多人都聚集在了这里,或是拿着手机打急救电话或是拍照留念。
在不断在“我”的脸上闪动的闪光灯中,我能够明显的看到“我”的瞳孔在缓缓的放大。因为摔倒而露出的下半张面孔,嘴唇微启,一副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场面的表情。
我死前看到了什么?
因为未知的原因,我跳过了所有质疑和难以置信的阶段,直接就相信“我已经死了”这一事情,没有因为当前发生的事情与常识相悖就毫不犹豫的拒绝接受这一切。
这份接受……怎么说呢?就好像魔术师把一张黑桃k变成了红心j,普通人至少应该会思考这究竟使用了怎么样的手法,或是用什么道具有可能达成这样的结果……但是此刻的我毫无保留的接受了魔术师就是能够把改变扑克牌的花色,而没有尝试用自身已经具备的常识去解释这看起来无法被常识解释的事情。
这本身就是一件不科学的事情,人类在面对任何事情的时候都应该会本能的用自己能够理解的东西去解释,这是任何生命的本能。
这份源自于常识与认知之间的矛盾的违和感让我陷入了深深的困惑之中。
“看起来你已经想明白了。”
女孩说道。
“不是,我想不明白……”
我真的的想不明白,我是怎么就突然就挂了的呢?而且我死了以后意识却还真真切切的存在着,这明明是不可能的啊。而且,为什么我还接受了呢?
我尝试在反驳自己,我认为我现在应该反驳自己,但这就像曾经作为无神论者的我,在尝试让自己相信神明真正的存在一样的无力。
——一个人在没有获得足够的外部情报的情况下,是不可能自己驳倒自己的既有认知的。
“想不明白也没有关系,那些其实都不重要,接下来要说的才是比较重要的东西。”
琥珀在我的面前晃了晃自己的手,把神游天外的我的意识给呼唤了回来。
“啥?”
“你想穿越吗?”
“……”
坦白的讲我不是没有幻想过这种东西,但是到底幻想和你嗝屁了以后却还保留着意识,然后一个能看到嗝屁以后的你的人开口询问的感觉是不一样的。但是……呃……
这不科学。
我张了张嘴唇,本来是打算这么说的,但是最终还是紧紧的闭上——单纯的,我还保留有意识就已经够不科学的了,还要什么自行车啊。
“那是个什么样的世界?”
“这要看你自己的选择。”
“穿越还有选择的吗?”
“神和神都是不一样的嘛,我和那些不给穿越者选择的神不是一个体系的。”
“神还有体系?”
“有的哦。”
她一边说着,一边从风衣的口袋里往外掏东西。
“打个比方的话,真正的那个创造这个世界的神明和我们的关系就像是一个作者和作者笔下的角色,而你印象中的其他穿越者其中有很大一部分都是作者所了解的其他作者所创作的角色,这就是神和神之间的关系。”
这个时候,她摊开了自己的手,露出了自己手心中的四样东西:
第一件是一根羽毛,乍得一看就是一根普通的羽毛,羽片也有分叉与残缺,绒羽分布的也不是很均匀;但是仔细看就会发现,这根羽毛整个是一种无暇的白色……一种纯洁到让人怀疑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的颜色的,完全完全完全不掺杂一丁点杂质的纯白。
第二件是一个小小的玻璃珠,同样乍得一看就好像小时候玩的几毛钱一大把的溜溜蛋;但是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里面如烟的彩色装饰物实际上是由无数的无法被了解或形容的文字与符号组成,而且那些图像无时无刻不在消失、出现、移动、变色,我这一秒看到的样子和下一秒看到的样子永远是不同的,永远也不会出现重复。
第三件是一块金色的怀表,装饰着艾叶与骷髅,因为我也不懂怀表这种东西所以我也不知道这种装饰究竟对不对,总之乍得看上去似乎是一个挺古典的东西,能够明显的看到这块怀表上有许多使用与摩擦过的痕迹,但是当我将其打开后……这玩意居然是一个跳字的电子表?!和前两个怎么看怎么神秘学的东西一比,这玩意整个画风都不一样了好吗?
最后第四个是一个本子,一个只有半个巴掌大的上翻本,外表是用某种不知名的兽皮制成的黑棕色的外皮,内里的书页是发黄发棕的羊皮纸,不过此刻还一个字都没写;而且书脊里藏着一个小小的墨水瓶和一支蘸水笔……还挺巧妙的,但是这个是唯一不让我感觉不科学或者是出戏的东西,感觉是就是一个普通的手账玩家自己DIY的本子,除了实在是小了点。
在确定我看过,而且是仔细的看过四样的东西之后,琥珀继续开口:
“每一样的东西都代表一种不同的人生,每种选择都会带你去不同的世界,要想好再选哦。”
然后还没等我开口,甚至连一丁点思考或是询问的机会都没给我,她就继续张开了嘴巴:
“你当然是全都要,行了,去投胎吧。”
“等——”
我还没选呢!
就在我因为琥珀突如其来的骚操作而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的时候,她已经替我做出了决定,而且笑眯眯的摆了摆手。
“再见,小天青。”
天青?等会,我不叫天青!喂……
我再想张开嘴,此时的我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然后……意识猛地陷入黑暗。
“哎呀,容易吗我,主角不能是孤儿不能是被车撞了……”
在意志消失的前畔,我隐隐约约的似乎听到琥珀这样说着什么……还是我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