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姜翌辰道。
傅老爷子像是完成了一项任务,转过身对着傅钰梁便不再去搭理他。
你怎么找着他的?”
傅钰梁清清嗓子,决定坦白从宽。
“说起来您可能不信,这得从一件非科学事件讲起...”傅钰梁把他知道的全都都说了一遍。
傅老爷摸摸下巴,半信半疑。
老爷子辈子历经风霜,这种稀奇事还是头一回听说。
“这事儿你知道吗?”傅老爷子问姜翌辰。
姜翌辰呆滞地摇了摇头。
他还沉浸在傅钰梁的那番说辞里,姜翌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纷飞的思绪飘回高二那个寻常的夏天,姜翌辰同往日一样在教室后排打着瞌睡。
与他毫无交集的傅安笙,没缘由的双手托腮,坐在他的前座等他醒来。
“哎呀。“小姑娘笑了起来,眉眼弯弯,像在梦里,实在是太近了,“你醒啦?”
姜翌辰没等她把话说完便慌乱逃走,甚至把椅子都给摔了。
泛黄的画面在姜翌辰脑海中一张一张清晰浮现。
姜翌辰喉结滚动,抬手扶住了病床前的柜子。
昨晚傅安笙的那一段话姜翌辰没有全部听清。
他的记忆似乎有些错乱,回忆起事情经过都不太完整。傅老爷子既然能在姜翌辰身边插进来一个刘叔,自然能再插进来一个王叔李叔的。
昨天下午的场景就算没有高清视频那也有人工转述,傅老爷亲自过来跑一趟,大概是想从傅钰梁嘴里再问出什么话来。
只不过问出来的话有点悬乎他一个老爷子还有些消化不了。
“行你歇着吧!”傅老爷子拍拍傅钰梁的被子站起身,觉得这事儿还得去问傅安笙。。
“傅老爷。”姜翌辰跟过去,“我想知道...”
“你不想知道。“傅老爷子回头道“以后好学习,和小梁一样叫我爷爷吧。”
老爷子来去如风,病房门一关,就剩两个人了。
“盖章了啊。”傅钰梁哼唧道,“都跟我一样了。”
姜翌辰把切成小块的苹果盘子放在床前,没搭理他。
傅钰梁正好有些口渴于是歪着身子去捏苹果上的水果叉。
陆执长臂一伸,把盘子端在贺良玉脸前:“昨天的事情我有些不太记得了。”
傅钰梁享受着姜翌辰优质的服务:“我记着呢,你揍了老子三拳头,以后补回来。
姜翌辰:“......”
真想一个暴扣把盘子卡他脸上。
“安笙之后说的话。”姜翌辰眼睛盯着苹果块,艰难道“我只听到了一些。”
傅钰梁嘴上动作一停,贱笑顺着嘴角爬满了一整张脸:“想问问我啊?”
姜翌辰轻叹一声,把水果盘往床头一放:“不说算了。”
傅钰梁手上捏的小叉子再空中划了个圈:“我没说不说啊!”
姜翌辰又把盘子端过去。
傅钰梁叉上一块苹果:“应该有录音回头给你弄一份。“
姜翌辰轻轻“嗯”了一声
“不过你竞然还认识那个姓刘的。“傅钰梁道,“他出了名的手黑,我爸都严令禁止我跟他们家人走近,你找他帮忙,命给他了?
“他放高利货,以前就在抓姜文富。”姜翌辰道。
傅钰梁皱眉:“那你解决完你叔叔之后呢?以后眼着他干?
姜翌辰沉默了片刻:“没这个打算。“
“事儿办完了你觉得你能跑得掉?”傅钰梁问完,又觉得不对,“你是没打算回来?”
这个话题有点沉重,傅钰梁挠挠额角,换了一个“不过我还挺惊讶的。”傅钰梁吃够了,把叉子往盘里一扔,长舒一口气,“不知道你发没发现?”
姜翌辰不解:“什么?”
傅钰梁斜眼看他:“警察呢?”
“那个地方不会有…”姜翌辰话说了一半,突然卡住了。
“嗯,你找的地方的确不会有警察,”傅钰梁接着他的话,“所以爷爷说你会找地方嘛。
他的语气懒详洋的,似乎只是在和姜翌辰分享一件生活中的趣事:“可是有人报警呢?”
姜翌辰又一次把盘子放回床头柜上。
虽然他记忆断层,但是清晰的记得,傅安笙告诉他自己报了警。
“她没报警?”姜翌辰试探着问。
傅钰梁笑了起来:“你说她胆子多大?”
姜翌辰垂眸看着傅钰梁的病床边缘,陷入沉思,我们可不知道傅爷爷在你身边安排了个人。万一你真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傅钰梁顿了顿,笑得不怀好意,“我还以为小丫头会劝你自首减刑加坐牢呢!”
姜翌辰抬头看着傅钰梁,语气不善:“难道不是吗?”
“是是是。”傅钰梁闭上眼睛妥协道,“我以后可不敢惹你们,一个管杀,一个管埋,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姜翌辰刚死了爹,心情算不上开心,但是也绝对不难过。
他坐回自己床上,脑海中整理着以前自己和傅安笙的事情。
突如其来的靠近,知道他的秘密,如果有这一通连接着十年的电话,很多事情就说得通了。
“你真的相信有这通电话?”姜翌辰问。
“理性上是不相信。”傅钰梁道,“不过有句话说得好,排除所有不可能的,剩下的那个即使再不可思议,那也是事实,傅安笙以前根本不理你,可是从高二开始,不仅搭理你,还一个劲的往你跟前凑,哦都觉得的奇怪,你心里没点数吗?
姜翌辰心里挺有数的,所以最初他一直都不太敢相信。
不过那些都只是推测,毕竟小女孩也有可能一时眼瞎春心泛滥。最重要的是她能清晰准确的报出你所在的地址,这就是最大的证据。
病房门又被推开,姜翌辰以为是傅安笙,结果进来了两个熟悉的人。
“辰哥!”杨磊往病床后一趴,刚想哭爹喊娘,结果正对上姜翌辰的一张花脸,瞬间化悲愤为笑意,死抿着唇憋得快抽过去了。
姜翌辰妈妈拎着水果怒气冲冲地进来,也被姜翌辰一张脸给弄的哭笑不得。
“你这脸怎么回事?”姜妈问道。
姜翌辰从床下给两人拿板凳:“安笙画的。
傅哥!你怎么也在这呢?!杨磊看到的隔壁床的傅钰梁,惊讶地伸伸脖子,“我就买了一提香蕉。”
“我缺你那点香蕉?”傅钰梁翻了个白眼,“放这,给傅安笙吃。”
杨磊和姜翌辰妈妈昨天找了一天,什么关系都用上了也没把人找着,好在晚上傅安笙打电话报了平安,两人赶到医院看了一眼后才放心大胆地回家睡了个安稳觉。
傅钰梁在旁边看得乐呵呵的:“哎,杨磊,你帮我买袋瓜子呗?大厅有个自动贩卖机,我要五香的。”
那个老家伙你跟他一命抵一命?你是觉得他命值钱还是觉得自己是袋垃圾啊?一声不吭就跑了,烂摊子给谁收拾啊?“
“我听说你他妈还找了手黑的,想死是不是!?”
杨磊拎着两包瓜子回来,姜翌辰妈妈还在数落姜翌辰。
傅钰梁拆开一包,用下巴示意杨磊:那有个盘子,端来。”
盘子里还有两块苹果,傅钰梁又来吃完,用盘子装瓜子皮。
“嘿嘿。”
两个人坐在另一张床上,边嗑瓜子边听姜翌辰挨训。
姜翌辰妈妈本来不太气,结果越骂越来劲,说得多了,说得狠了,还能获得隔壁床铺的称赞。
骂得好!“傅钰梁躺在床上,拿出了国家领导人的架势,啪啪啪鼓了三掌。
咦?姜翌辰妈妈来了啊。”傅安笙拎着饭菜,终于回来了。
小姑娘身后跟着傅爷爷和奶奶,傅钰梁顿时拍拍自己胸前的瓜子皮,把盘子放在柜子上,房子里的人除了傅钰梁都站起身来进行友好会面。
姜翌辰有些紧张,擦了擦擦脸上姜妈的唾沫星子,把腰板挺得老直:“爷爷奶奶好。”
傅奶奶走到床尾,微笑道:没伤着哪吧?
姜翌辰连忙摇头:“没有。
这边病号话音刚落,那边病号吆喝开了:“奶奶哎,我伤着了,您快来看看我。
傅安笙支起病床上的简易餐桌,兜手把一大盒米饭摆了上去:“我给你装了三盒菜,你要吃不饱,我还给你带了个馒头。”
姜翌辰觉得傅安笙把他当猪喂:“…饱的。”
杨磊一手兜着瓜子,把脑袋凑了过来:“对了姜翌辰,我和你妈妈昨天把你家门锁给撬了,不过又给了换了个新的,我看你桌上暑假作业一个字都没写,就帮你带过来了,还有一个星期就开学了,你好歹写个名字。“
拿起筷子正要吃饭的姜翌辰手上一顿。
傅钰梁在旁边捂着胸口就开始笑:“哈哈哈哈哈!你没写呢?”除了暑假作业还有二十多张卷子呢,我才抄了两天。
他突然意识到傅安笙爷爷奶奶还在现场,于是飞速收起贱笑,装模作样的做起样子。
傅钰梁:“这菜真好吃。”
崭新的暑假作业时放在床边,被风吹翻了第一页。
“真的连名字都没写啊!”傅安笙把暑假作业拿过来,装模作样道,“你这还怎么跟我考一个大学啊!?”
姜翌辰咽下口中饭菜,轻笑道:没写也考得上。”
傅安笙凑过来,小声道:“要不你亲我一口,我给你作业抄?“
小姑娘狡黠地冲他眨眨眼睛,笑出一嘴白牙。
一个星期就能写完,“姜翌辰垂眸,淡淡道,“不过我可以亲你一口。”
傅安笙笑嘻噎地坐直身子,用口型无声骂道:“臭流氓!”
姜翌辰看着眼前姑娘,抓着筷子的手微微紧握。
姜小辰,我真的很想生你的气。”
傅安笙捧着自己的脸,一如当初那个午后,在教室后排等着姜翌辰醒来一般。
“可是我又生不起来。”
傅安笙眸中清澈透亮,仿佛藏了星星。
“你知道吗?”如果没有这通电话,我们八年后才能再见,我不敢想那个世界里的你经历了些什么,我只想好好珍惜原本错过的时间。
傅安笙走到窗边,“啊”的一下拉开窗帘:“外面太阳挺好的!”
姜翌辰侧过了脸去看,大片阳光照进屋子里。
姜妈手机响了,和周围人打了个招呼出去接听。
杨磊刚把一盘瓜子壳倒了,拿着干净的盘子回来。
傅钰梁拿着他的暑假作业,正对着杨磊无情嘲讽。
傅爷爷和傅奶奶站在窗边,看着一屋的孩子有说有笑。
阳光真的挺好,姜翌辰被照眯了眯眼睛。
还好,他没让自己失望。
即使没有这通电活,他也依然没被生活打倒,屈服于浓黑的夜幕。
“谢谢。”
姜翌辰看着傅安笙的眼睛,将所有爱与温暖包裹在这句平凡质朴的话里。
谢谢你,陪我走过这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