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眀姐姐,你真的确定那季箫会去潍城吗?”乔沁雪已来到眀木子所在的客栈,两人相对而坐。
眀木子浅笑道:“那他除了这样,已经无路可走了,与其拒绝,狼狈而死,不如就此重新来过。”
眀木子随即又想到刚刚在暗处看到乔沁雪对季箫的举动,一边沏茶一边说道:“原本我还在担心你会被那季箫压制住,但看你刚刚对他的举止……可真是落落大方,气势竟丝毫不输于他。想你一个十六余岁的丫头竟能与那二十余岁的将军相斗了,真真是后生可畏啊!”
“那季箫也不过是多在战场上混了几年罢了,如今这天下可不仅仅是靠武力就能赢得的。我在皇兄身边这么多年,自然早就……近墨者黑了!”乔沁雪调皮地开着玩笑,朝眀木子眨眨眼睛。两人相视而笑。
眀木子忍俊不禁道:“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自然是相信你这多年来的‘经验之谈’,而那季箫我自然也是信得过,才让他拿着信物去潍城找那人。你且看着,他一定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乔沁雪闻言,揶揄眀木子道:“是是是,我自然也是相信木子姐姐的,我表皇兄更是相信,而且啊,木子姐姐也从未让表皇兄失望过。”
眀木子双颊瞬间有些发烫,她何尝不明白为何周王对她一个亡国公主那么关切、那么信任,可她现如今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复仇。
她永远无法忘记那一日,敌国突如其来的铁马踏平了她的国家,宠爱她的父皇自裁于金銮大殿,高贵慈祥的母亲饮下一杯毒酒而死,而她的兄长在战场中万箭穿心,尸骨无存。
而她,也由一国公主成为最低下的贱民,苦苦挣扎在生存与死亡之间,如此看来,她与如今季箫的经历到有几分相似,所以她更能确切地体会到季箫此时的心理,也确定季箫一定会按照乔沁雪所说的去做。当时的她就是这样的,沦落街头,被师父所救,学会忍耐与隐蔽,学会为了食物争夺而厮杀。
对于周王,她除了感激,没有其他任何情感。同样,为了报答周王的恩情,也为了自己复仇,她成长为一国智者,誓要将整个天下握在手中。
念此,眀木子回过神来,眸中依旧是一片清明:“雪妹妹可莫要这样说,陛下与我最多只是伯乐与千里马的关系,嗯……虽然我自比千里马有些自夸,但也马马虎虎可以这样说吧!”
乔沁雪噗嗤一笑:“木子姐姐你可真是说笑了,若要说你不是千里马,那这天下的智者都可拿头触柱而死了!”至于那个表皇兄嘛……暂时先放一边吧,这儿女情长之事,她自己都还未参透,如何为表皇兄助攻呢?这些事就且看他自己造化吧。
至于木子姐姐……她何尝不知木子姐姐现如今的心事,木子姐姐心中的结一直未打开,她想要帮她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的。虎落平阳被犬欺,她自然也能想象到木子姐姐当年沦落到最底层时会经历什么,如果不是经历过这些事,木子姐姐现在也不会做到像现在这样能够在几国间游走算计,素手波动、轻言浅语间引动整个天下的局势。且慢慢走一步看一步吧,她暂且还做不到将整个大局思虑周全。
乔沁雪忽然觉得自己很没用,做不到像木子姐姐那样辅佐天下大事游刃有余,更无法在朝政上帮助表皇兄,现在即便是无法打开木子姐姐的心结仅仅是宽慰木子姐姐几句话,也找不到合适的言语。
其实,乔沁雪已经做的很好了,眀木子的身份为了不让仇人知道一直隐瞒着,所有人都以为眀木子只是一国的朝堂智者而已,没有人会把她和当年已故的眀国公主联系起来,自然没有什么危险。
而乔沁雪则不同,她从出生那一刻起便注定要走一盘棋,步步为营……
她与眀木子“虎落平阳被犬欺”不同,她是那被上山的犬挑衅的虎。但虎终究是虎,怎么样都不会让犬在自己地盘上撒野的……
“雪妹妹,你在外面待的时日也够长了,现在赶紧去休息,明日便要赶回周国了。”眀木子朝乔沁雪说着便起身,“而我明日便也要去潍城了。”
“嗯,木子姐姐你好好休息,我也回房了。”乔沁雪自然知道眀木子为何去潍城,连忙收敛神色,朝眀木子浅浅一笑,掩盖住之前的瞬间失神。
…………
季箫内心挣扎着,想到那锦帕上的内容,他狠狠地将掌握成拳砸在地上,地上的尖锐石子将他的手划出血痕,痛觉让他的头脑似乎清醒了许多。
清醒过来,便更加清楚那锦帕上的内容真实无疑。那是晋国给楚国的锦帕,陇城之战,是晋国帮楚国布下的一个局,一个将整个季家推至深渊的一个局。
想报仇吗?当然想!堂堂八尺男儿被自己忠心效忠的人这样背叛,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更何况是灭族之仇!只是……
如今的他,除了听乔沁雪的话前往潍城别无他法。
他也明白,报仇不急于这一时,前往潍城是目前最好的办法,自然也是唯一的办法。
楚国潍城……位于晋国边界,并未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那乔沁雪只告诉他去楚国潍城,但具体是哪里呢?
季箫并未再深思,即刻动身赶往潍城,此地乘马车到潍城也就三个时辰的距离,幸而他身上还有些银两能够乘得起马车,索性边赶路边思索了。
马车一路颠簸,季箫也未曾想出个所以然来,倒是那枚玉佩提醒了他。这玉佩……到没什么太华丽的雕饰,但它晶莹的光泽召示着它的不平凡。
常见的玉佩多用花鸟鱼虫做纹样,或在上面刻字,而这块玉佩却以云纹与水纹做底,以日月为主。倒也不像是日月同辉之意,反倒有些洒脱逍遥的意味。
能用这样的玉佩做信物,此人应该不会是官宦子弟之类的,反倒有些像位隐士高人……
既然如此,季箫自然不会去找潍城的官员们问个究竟了。
只是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别的线索吗?
想着想着,季箫便实在撑不住,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驾车的车夫提醒他道:“这位客官,现在已经到了潍城城门下了,不知您是去潍城哪里啊?”
季箫瞬间醒了过来,一想,进而说到:“在城门口停下即可,我自己进城。”
车夫闻言将马车停在了城门一侧,季箫纵身一跃跳下了马车,付了银两后进到潍城内。
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叫他,他转身一瞧,倒是瞧见了一位熟人。
“季兄弟,最近别来无恙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