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浅浅地笑了,嘴角上扬的每一分弧度都那么清晰,寂寂夜晚,全班哄闹,或有吹捧,也或有真诚。
倒也不负他的好意。
付凌深是一个不屑流于形式的人,上课也不爱记笔记,一是大多都自学过,二是自己的脑容量足够强大。
所以顾以沫收到的那本笔记,其实是他前一天晚上重新归纳整理出来的。他从小成绩就好,也不太爱讲话,更不必说什么社交,身边连个说真心话的人都少有,或许是学霸的气焰太过旺盛,他们班都很少有人找他问题。
那天晚上他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笔记本,手握一只晨光中性笔,书桌上摆满了曾经做过的经典、权威资料的注解,还有下午才买的彩色中性笔,都规规整整地摆放好。
第一次受人委托,他不想让人失望。
于是从概念开始,他从头梳理了大概半个本子。中途付妈妈来给儿子送牛奶,看到自己的天才儿子竟然在做基础性笔记,脑中不乏疑问。
妈妈们总是精明且敏感的,她若无其事地把牛奶放下,问了句:“深深,今天怎么在做笔记啊,不是说好了做咱们订的全真题吗?”
付凌深无暇兼顾:“后来复习用得上。”就随便找了个借口。
付妈妈觉得反常,但也没有再多问,自己儿子这榆木脑袋,她最了解不过了。
这就是顾以沫所赞叹的笔记,他付凌深花了大功夫做的笔记。
可是感谢不能光说说而已。
“说吧,准备怎么感谢我。”他流进现实,开始了要账模式。
“您要求的我全照做!”以沫回答得也很痛快。
话毕,他在心里盘算,不能随便便宜了她,生平第一次生起了忽悠人的念头。
他略微沉思了一会儿,“其实,给你补课不是远哥的意思。”
“啥?”顾以沫直直地盯着他,眼神中充满了疑惑与不解,甚至说,有些使脸颊泛红的尴尬或是欣喜。
“你别乱说喔!”她再次开口,大哥,你可别让我多想啊……
此时付凌深满意地咧开嘴角,像是觉得不能乱开玩笑,但又很开心刚才以沫的表现。
“嗨,逗你玩呢!”他拍拍她的肩膀,就像以前她跟他说大话时一样,“就是你反应有些迟钝,平时有点懒,情绪起伏像坐过山车一样,真的是花了我不少力气跟你讲题!”
一席话说得理直气壮,以沫也懂他的小心思,很讲义气地摊摊手。
“说吧,明天早餐想吃什么?”
“南门路口的酥油茶和对面的水煎包,谢谢沫姐!”
“客气!”
以沫无意识地笑出梨涡,会说话平时就给我多说点,看这样儿,还以为真是块朽木,不会变通。
真奇怪,明明要花钱给别人带吃的,为什么自己这么兴奋?
付凌深重新回过头看自己的真题,但是题目也没读进去,目光飘忽,脑神经却异常激动,像是吃了块很甜很甜的糖,随时都可以笑出来。
这种感受,自己以前从来没有过。
好神奇,自己以前隔三差五吃酥油茶和水煎包,为什么这次这么期待?明明是自己应得的回报,但还是不忍心让她绕路去买。
两个人心中各有各的疑惑、雀跃,对方就在自己身边,却不敢转过身去看他(她)一眼。
以沫悄悄地看向窗外,已是深夜,浅浅的月光照在操场的篮球架上,印出修长的轮廓,成排的梧桐也早已生出新芽,变成嫩嫩的绿色,对面楼里高三的学姐学长们正在抓紧一分一秒的时间刷题,她看得认真,竟看见一位学长给旁边睡着的学姐披衣服,动作很轻,温柔得不像一个高中生,生怕打扰到对方片刻的休息……
她用双手扶住下巴,突然感叹时光,这一刻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