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4日23:49，T五高中总控室。
六个人除了穆丹和李俊莹之外，座位谁也不挨着谁。孙天旭看到李欣悦已经就座42秒了，肖元榕却还一句话都没说，他到底要干嘛？这么急着把我们找来，现在却卖关子了？
不对。
孙天旭注意到了徵羽和穆丹的表情，显然他们俩都在等待对方发问。根据统计，在谈判桌上，先开口的那一方有83%的可能性在谈判最后没占到便宜。而且自己看出来了，肖元榕也看出来了，所以他才一直没有说话，等待着他们的发言。
算了还是我先说吧！我还想回去睡觉呢！不然明天上课怎么办啊！于是穆丹呼出一口气，转头看向肖元榕：“杨副会长他们呢？怎么没来？”
“我让刘硕去给他们安排工作了，对于你们，我要亲自来。”
“我还真是荣幸。”穆丹冷嘲热讽地说。
紧接着徵羽也发问了，不过他是看向李欣悦朝肖元榕问的：“这件事和她有什么关系？她不是学生会的吧？”
“她的确不是，但介于现在的特殊情况，李欣悦同学必须完整地参与整个事件，直至黑曜石属于我们。孙天旭的情报并不能完全排除内鬼的可能性，所以，任何参与了白天行动的人，都是可能的存在。”
“内鬼？”穆丹冷笑一声，右手托着自己的下巴，“好嘛，我果然是签了一个卖身契啊。”
“你这么说是不是太不讲理了，肖元榕？”没等李欣悦说什么，徵羽就气愤到已经不用敬语了，“当初是你硬要让她跟着我干的，现在你怀疑她是内鬼？”
“纠正一下，徵羽参谋长。”肖元榕伸出右手食指，“不是怀疑她，而是怀疑我们每一个人。你们每个人的底细，我都清楚，老实说我不觉得你们有谁可以让我信任。”
“你说什么？”性格直爽的李欣悦勃然大怒地喊了出来。
“说得好像谁不知道一样。”徵羽话中有话地看着穆丹。
这个眼神让她感觉到了冒犯：“既然这样，那我们还谈什么合作？”穆丹说着就要起身离开，“我就知道我是在浪费时间。”
“穆丹！”
“伙计们！”孙天旭及时喊住了穆丹，也喊住了在场的每一个人包括他自己，“如果我们要在这里讨论如何讨论，那就没意义了，别忘了我们来这里要干什么。”
穆丹意识到太多麻烦事让自己没沉住气，赶快调整一下心态，然后坐回自己的座位上：“我们可以进入正题了吗？”
“只要没人再挑事就可以。”李欣悦刚才差一点就要拔出甩棍了。
“有话快说。”徵羽催促肖元榕。
肖元榕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露出了一个难以看出的笑容，然后按下一个按钮，总控室灯光瞬间熄灭，蓝色的V学区废弃工厂的全息投影出现在了会议桌的正中心。
“经过学生会其他成员的努力之后，我们可以确定，被劫走的黑曜石确实藏在了这个废弃工厂的某处，苟延残喘的暗部‘knight’三人组也在里面。由于目前各个暗部都在紧盯这批黑曜石，孙浩天一定会想方设法地找时间提纯黑曜石的能量，时间不会超过两天，最大的可能性就是明天晚上。但他们一定会用黑曜石的能量作为诱饵，吸引前来搞破坏的人然后瓮中捉鳖。我们要做的就是将计就计，让一两个人牵制住他们三个，其他人趁机抢夺黑曜石。任务完成之后，自然会有人来接应我们，就这么简单。”
“要是真有这么简单就好了。”李欣悦说。
肖元榕抿了抿嘴唇，然后表情和语气都平和了一些：“大家应该都明白了吧？”
这句话一语双关，刚才他安排的任务都再清晰不过了，智障都听得明白。然而肖元榕要传达的意思远远没有那么简单。
黑曜石是制造抑制力场的原料，如果五中没能抢到，那无论它们归谁，对于五中这个以超能力为特长的学校都是致命性的打击。而暗部要打击的不仅仅是五中本身，更有它旗下的所有学生老师！恐怕今年两个S级入学，再加上三名王牌教师，已经让他们感觉到威胁了吧？
也就是说，现在的问题根本就不是他们六人彼此信不信任，而是外界的因素根本不允许他们做出选择。合作的前提当然是信任，但信任并不一定需要什么很伟大的关系做基础。
如果没有任何外界因素，徵羽和穆丹绝不可能答应肖元榕的要求。
如果没有任何外界因素，肖元榕也不会直接这么强硬地威胁他们。
如果没有任何外界因素，孙天旭更不会把珍贵的情报送给孙浩天。
“我了解了。”既然肖元榕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徵羽也不能再说什么了，“这次的酬金有多少？”
“你能不能有点出息！”李欣悦一个矿泉水瓶扔过来。
“哦对了。”徵羽反应过来了什么，“你这么就直接把她招安了，不打算问问她的意见吗？”
肖元榕冲李欣悦挑了个眉。
“啊？我没意见，只要让我战斗。”
你倒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啊你！徵羽咬牙切齿地在心里吐槽。
“三年前解散的暗部‘集团（group）’并没有指定的继承人，在我看来他们也不需要有。”说道最后，肖元榕还笑了笑。
“我们一定要用这个名字吗？”徵羽和孙天旭一齐发问，然后面面相觑。
“名字这个东西不过是个代号罢了，人是这样，组织也是这样，究竟是什么意思并不重要吧？”
徵羽知道肖元榕接下来要说什么，于是他马上回答：“不可能！”
“十万。”肖元榕托腮说。
“这不是钱的问题！”
“二十万。”肖元榕继续托腮。
“之前的作战计划我都是连夜赶出来的，现在你告诉我明天晚上就要行动，明天白天还一整天的课，你当我是神仙还是超算啊？”
“OK，就这么定了。”肖元榕点头道。
徵羽瞪大了眼睛：“什特么就这么定了？你到底有没有听清我在说什么啊？”
“三十万，外加李欣悦担任你的助理，这样就不怕忙不过来了。”
“霸王条款。”李俊莹白了一眼他。
“看起来我也没有拒绝的理由了。”
商议了一些其他问题之后，六人也都没了疑问，召开了还不到二十分钟的会议结束了，众人各奔东西离开。
徵羽离开前，被穆丹叫住：“你先等一下。”
“又怎么了？”
面对徵羽有些不耐烦的语气，穆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那个吸血鬼女王在最后一刻说，利用自己的吸血鬼血脉监视地球上的情况，也要监视徵羽音弦的情况，她为什么要这么说？她怎么会认识徵羽音弦？
也许从面前这个男生身上能找到一些突破口。
“你......其实很聪明吧？”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徵羽不禁皱眉，下意识地再次启动能力，但结果还是一样，这个女孩还在提防自己：“还行吧，可不敢和S级的学霸相提并论。”
“你有了解过学园都市以外的事情吗？”
徵羽在心里愣了一下：“没有。”
眼神迷离，反应时间一秒以上，谎话。穆丹断定：“是吗......”
“你了解？”
糟糕，一下子就被他反客为主了！穆丹的反应时间也已经超过了一秒，现在徵羽一定也看出端倪了，那这个问题无论是回答是还是否都是错误的。
于是她选择不置可否，直接离开了总控室。徵羽本想追上去问个清楚，但看穆丹刚才的样子，自己怕是也问不出什么来。
“怎么了？”李欣悦拍了拍徵羽的后背。
“没什么，我们回去吧。”
......
“你刚才和那个咖啡老板说了什么？”
会宿舍的路上，李俊莹一边开车一边问。副驾驶座的穆丹再次选择了隐瞒：“一些关于明天晚上作战的事情。”
“骗人！”
“没有......”
“还骗人！”李俊莹转头过来看着穆丹，后者下意识地回避自己最信任的闺蜜的目光，“你骗得了谁都骗不了我。到底怎么回事？”
“这件事解释起来太复杂了，现在我们手头上又这么多事，我有些顾此失彼了。”穆丹按摩着自己的眼睛，整理大脑中的语言，“现在还不能告诉你，等到明天晚上，把黑曜石抢过来之后、这件事彻底结束之后，我保证一定会一五一十地告诉你，好吗？”
“和那个梦有关？”
“对。”
李俊莹没有再问下去，她知道自己应该给穆丹一点时间。而且她也能感觉到，穆丹心中的那件事非同小可，很可能和她们共同的噩梦——吸血鬼计划有关。
估计李俊莹接下来的几个辈子都忘不掉那个黄昏，穆丹几乎已经处于疯掉的边缘，蕴含着不属于人类甚至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能量的血液和基因被强行输入进了她的身体内，疯狂地和穆丹意识本身抢夺身体的控制权。
后面的事情，她不想再回忆一遍了。
“哦对了。”穆丹停止了沉思，“小心一点他。”
“肖元榕吗？”
“是那个徵羽音弦！”
“参谋长？”李俊莹不解，“我还以为你觉得肖元榕更气人。”
“那个傲慢的家伙气人归气人，但徵羽音弦远比肖元榕恐怖！我能感觉到，他绝对有不为人知的一面。”
“你是说他在暗网上贩卖军火？”
“不是那个啦你这个笨蛋！”穆丹又习惯性地砍了她脑袋一掌，“算了，我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总之你以后和他说话时要小心点，他说不定就会套我们的话。”
“有那么严重吗......”
“只怕更严重。”穆丹再次陷入沉思。
......
睡不着。
徵羽躺在床上看了看明天的日程安排，满打满算就只有中午和下午放学后共计四个多小时的时间，虽然明天的作战持续时间短、人数也少便于安排，但还是个难啃的硬骨头啊！
且不说这个，徵羽隐约觉得现在怕是有比黑曜石更重要的事情出来了。
你其实很聪明吧？
这句话背后的意思是——你其实了解很多事情吧？
还有接下来的那句——你有了解过学园都市以外的事情吗？
她到底为什么会这么问？她又是怎么得知有关自己的事情的？又有什么目的？从看到她的第一眼就觉得她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我究竟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一连串的问题经过徵羽大脑的反复筛选、融合、提取，最终变成了简简单单的三个字。
她是谁？
徵羽掏出手机，加密通话：“阿旭。”
“怎么了？还没睡？”
“帮我个忙，等到肖元榕那笔酬金下来，我分你六成。”
“哇塞我没听错吧？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方了？”孙天旭有些意外地感叹道，“说吧，什么事？”
“我要穆丹的一切详细资料，一切！尤其是涉及和学园都市的相关实验的内容，越详细越好。”
“了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