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7日02:02，T五高中行政大楼。
肖元榕得承认自己有赌的成分，但以现在的情况来看，赌也是没办法的事。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这是任何人都无法避免的，因为人的思维有局限性。戴一鸣就是再聪明，再高瞻远瞩，也一定会有他想不到的地方，只是肖元榕他们没想到他没想到的那个地方罢了。
于是，他和刘硕开始搜索7楼以上所有的房间，寻找某一扇没有上锁的窗户。
T五高中所有的窗户都是钥匙锁，无论是开还是关都需要钥匙，戴一鸣很聪明，聪明的掐好时间第二次来到案发现场布置，把一切做成理所应当的样子。但正因为他掐好了时间，导致他不能浪费一秒钟，所以不会在进来之后马上重新锁上，这需要额外的几分钟。而在布置完现场之后，他还能想到重新锁上进来的窗户吗？
肖元榕不想探讨这些东西，他只想直接验证他的猜想。因为这是唯一的突破口——这么说也不对，并不是唯一的，但是是最对案件最大的帮助，让他们在今天一天的时间内找出疑点、破坏警察的结论的可能性增加。
“会长！我找到了！”
“砰——”这个教职工休息室的门几乎是北肖元榕撞开的，迎面就看到了刘硕用着一种胜利的姿势指着窗户。
没有上锁的窗户。
考虑到了其他可能性，肖元榕和刘硕都把智能眼镜开启录像模式。避免了时间上的条件不充分。而刘硕认为有了人证和这个物证，就能说明案子的疑点了，警察就会重新侦查，顾明浩也能取保候审。
肖元榕也露出了一丝喜悦的笑容，就好像在沙漠里迷路了两天两夜的人发现了绿洲。不过这种表情只维持了一秒，甚至一秒都不到。
刘硕懵圈了：“有什么问题吗？”
“这个没法当做支持人证的证据。”
刘硕胜利的姿势消失了：“为什么？”
“这个屋子没有监控。”肖元榕颇为惋惜地看了看这扇窗户，接着他看向了上方的通风管，“不过没关系，这里面的某些东西，可以当做证据。”
这就是肖元榕所说的“非唯一方法”，如果戴一鸣真的考虑得很周全把窗户重新锁上了，肖元榕就会从总控室进行地毯式搜查，所有和副校长室以通风管连接着的房间，都是他的目标，不过这样一来会耗费很长时间。
这让肖元榕再次刷新了对戴一鸣的看法，他忍不住要为之喝彩了，这个人真的把误导研究到极致了，最开始时他们采取的侦查方法其实正是步入了他的圈套。无论是死因还是进入方式，他们都被完完全全地误导了。
人的确无法通过U型通风管的转弯处，但谁说一定要经过那种转弯才能抵达副校长室上方？
并不是所有房间相连的通风管都有U型转弯，毕竟这么设计并不是为了防止人进去，所以只需要看那些房间之间的通风管是直线就可以了。
刘硕和肖元榕都很瘦，但刘硕稍微矮一些，于是由他从这个员工休息室的通风口进入，携带着早就准备好的三氯化铁喷雾并继续全程用智能眼镜录像。
“哦，天哪。”刘硕一边费劲地匍匐前进一边感叹，这通风管连胳膊伸开一点都做不到，还好他的性格比较沉稳，不然换成某位暴躁老哥，肯定一秒都待不下去。
像刘硕这种自以为没有幽闭恐惧症的人都一边爬一边全身起鸡皮疙瘩，周围实在是太安静了，通风管的质量又这么好，爬的时候根本听不到撞击声。如果是戴一鸣的话他应该很害怕发出别的声音吧？那爬的时候不就更难受了？
最近的天气又是如此燥热，铁质的通风管本身吸热加上要把室内的热空气（室外也好不了多少）抽出去，刘硕没爬多远就已经大汗淋漓，戴一鸣究竟是以什么心态作案的？又为什么如此执着杀死张副校长？
“硕，怎么样了？”在外面的肖元榕当然不知道里面的情况。
“还差一点，我去......这不是人待的地方。”刘硕本来想吐槽很多东西但发现却不知道怎么说，然而说出来的这句话也是废话，这里当然不是人待的地方！
总算到了！看看手表只过了两分三十七秒，但他却感觉过了一个小时，实际上应该是三小时零九分五十四秒才对。因为当他匍匐前进的时候，视野里只有一个矩形的视野，从未变化过，对于不变化的事物，时间可长可短，有什么意义？
直到他的视野里出现了那个向下的窗口，他才感觉到了时间的存在。好了够了不要再探讨什么哲学神学量子力学了，赶快干活，他一秒钟都不想再看见黑色铁皮了。
喷射三氯化铁喷雾。
注视着小水珠扩散。
变色了。
这是他第一次觉得血红色这么好看。
虽然第一次看到这种颜色时他极其恐惧。
不过，这就是他想要的结果。
现在的刘硕终于能没有任何后顾之忧地露出胜利的笑容了，而且他可以保证这次肖元榕不会再泼他冷水了：“会长，我们成功了。”
我们成功了。
肖元榕也笑了，这次是发自内心、舒畅无比地笑了。
有了陆仁贾关于戴一鸣托他购买氰化钠的录音证词，又有了刘芒冰这个目击证人的证词，加上通风管里的证据，显然不够让警察逮捕戴一鸣，但至少能给案件带来重大疑点，迫使警察重新侦查，顾明浩也就没事了。
回来的路上刘硕完全没有来的时候那种感觉，他甚至觉得这黑色的通风管铁皮还蛮好看的，今天晚上实在有点晚了，是不是该住在这儿呢？
“我刚刚联系了陆仁贾，他表示愿意作证。”肖元榕放下手机，他也这么觉得，再纪律严明的组织也会有叛徒，比如甫志高。自己都无法保证学生会都值得信任，更何况戴一鸣的那群‘乌合之众’呢，“全都录下来了吧？”
刘硕点点头：“都搞定了，把那个刘芒冰也找来，一起去见条子，看他们还有什么话说。”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有点小人得志了？哎呀没关系，比起条子，我更想看戴一鸣脸上的表情。
“喂，佳琪？”肖元榕轻松加愉快地拿起了办公桌上的电话，“把那个人带过来吧。”
“现在不行会长！我们遇到了点麻烦......”“boom！”
“佳琪？”肖元榕的笑容瞬间消失。
刘硕也是。
......
十分钟前，T学区第二十三经路。
张佳琪觉得自己失策了。
一开始的时候这个刘芒冰还像个正常人，但随着自己招来更多的部队其中包括马振钧来保护他他就越惊慌失措，就好像自己是重大连环杀人案中凶手的下一个目标一样。
现在他坐在副驾驶座上，张佳琪想带着他去酒吧或是精神病院打发时间，不过马振钧很明显快受不了这个絮絮叨叨的证人了，如果不是他顶着这个证人的身份，马振钧很可能已经将他传送到了4500米的高空上做自由落体运动。
“我会没事的对吧我只是做个证那个戴一鸣真的很厉害吗应该不是吧应该不是吧应该不是吧求你们告诉我应该不是吧他不能把我怎么样对吧我不会在作证之后就被干掉对吧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啊我没买保险这个月的奖学金还没发呢我不能死啊......”
“唉~”马振钧的耳机音量已经开到最大了，电音的轰炸声都盖不过这个絮絮叨叨的刘芒冰的唠叨，已经忍无可忍的他只得大吼一声：“你以后死不死我不知道但你再不闭嘴你马上就要死了！”
“这么说你们没办法保护我的安全喽？”刘芒冰似乎崩溃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反正都是死你们现在把我干掉算了我求求你们了别再让我这么提心吊胆了我受不了了！”
“我......”马振钧没办法了，摇摇头看向窗外。反正也是，不就一个证人吗？至于出动三辆轿车、13个人保护吗？
直到一声爆炸声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与此同时，张佳琪暗叫不妙，他的‘杀意波动（killing wave）’感觉到了什么。
“轰——”
张佳琪、马振钧、刘芒冰、其他人：“什么声音？！？！”
马振钧和张佳琪光速转头，左边的那辆轿车，伴随着上面的人的惨叫声，爆炸了！
要不是张佳琪下意识地踩了一脚刹车，中弹的就是他们了。
“什么情况？”刘芒冰顿时惊慌失措，裤子已经湿了。
“后面是一架武直！”开车的张佳琪看着后车镜喊道，连忙挂挡加速，杀意波动只能让他提前感觉到杀意，除此之外什么卵用都没有！右边那辆车上的司机和其他四个学生显然也吓得不轻，看到他们的学长都加速了也连忙加速跟上，似乎只要这么做他们就没事了。
“是戴一鸣的人吗？还是别的暗部的？”马振钧眯着眼睛但是看不清，然而武直却正在逼近！巨大的轰鸣声让马振钧都快听不清自己的嘀咕了。
“完蛋了完蛋了完蛋了完蛋了完蛋了完蛋了全完了全完了全都完了全都完了！全完......”
“吵死了！”暴躁的马振钧终于一掌劈晕了刘芒冰，现在世界终于安静了。他拿起望远镜仔细查看敌情，发现那不是普通的武直，里面并没有驾驶员，是一架无人武直！
这一招聪明啊，死无对证。
“轰轰轰轰——”离地面不足二十米的火箭筒打击还在继续，张佳琪的蛇皮走位暂时安全，但旁边那辆轿车可就不一定了！司机手抖动得很厉害，稍微失误一点就GG了！
“嗨！”马振钧挥动手杖使用坐标移动，那辆轿车被转移到了旁边安全的小巷里。Group的人手不多，能保存一点就保存一点啊喂，不能浪费！
“他过来了！”副驾驶座上的学生大叫着，不过他看到倒在后座上的刘芒冰就不喊了，“我们怎么办？”
马振钧看向那架直升机想用坐标移动把它丢进旁边的河里，不过它狡猾得很，左右横跳加大马振钧的计算难度，再加上他自己本来就在高速移动的轿车当中，最终使得他放弃了这个办法：“哎呀算了，佳琪你再坚持一会儿！”
看到拿着两把重型手枪的马振钧把上半身伸出了车窗，张佳琪不解：“你疯了吗？黑鹰直升机的护甲只有100毫米火箭才能击破，两把重型手枪开玩笑呢吗？”
“我可没说要打它的护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