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6日00:56，T学区第一学生小区。
一辆黑色的SUV驶出了小区大门，在前方几百米监控死角路旁接下了一个人。随后这辆车在T学区做着无规则的布朗运动转了好几圈，停在了另一个监控拍不到的暗巷里。
“你总算停下来了。”副驾驶的孙天旭看了看手表，01:21，打了个大哈欠，顺便把座椅摇了上来，“我应该先睡一觉的。”
没办法，理事会声称对某些重要的人的家里不会安装窃听器，这显然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而且就算没有这个因素，徵羽也不能在家里和孙天旭见面，五中的学生会也好，曾经的理事会也好，总之不能让别人发现他和孙天旭单独在一起。
“你有什么发现？”徵羽把车熄火，确认车上所有电子设备关闭。
“不，一点都没有，我现在一头雾水。”孙天旭捏了捏眼角让自己清醒一点，“解散之后我就去找亚雷斯塔了，然而那帮家伙说那老头出差了。”
“出差？”徵羽重复了一遍这个词，然后摇摇头，“不可能，他可不是那种大敌当前临阵脱逃的性格。”
“你有什么猜测吗？”
“我觉得只有两种可能。”徵羽趴在方向盘上，“最大的可能性就是高层理事会的那帮混账东西在进行什么无聊的实验，想掌握巨龙之力。”
这的确是很大的可能性，不然没法解释学园都市边防军一无所知、雷达记录一无所获和各大媒体都没报道。来到博卡里山脉的某个山顶上袭击了肖元榕一行人，只是为了测试成果。而且效果还很好，穆丹单翼两个S级超能力者都奈何不了它。
当然这其中有没反应过来和对龙一无所知的因素，不过孙天旭觉得即使穆丹和单翼了解龙的身体构造和它的吼声力量，也不见得能很顺利地击退它。
孙天旭不禁叹了口气，亚雷斯塔这老混球还是超过了自己的底线，居然拿龙来做实验......
“还有一种可能性。”
孙天旭被这句话拉了回来：“哈？”
“巨龙不是被理事会复活了，而是‘回来了’。”
“什么？”孙天旭大吃一惊，“这怎么可能？你不是说上古之战（elder war）的时候所有巨龙都被杀死了吗？”
“那只是我看到的龙和我知道的龙都被杀死了......我们把蒂奥斯放逐到上层空间的时候，也许有别的巨龙也被吸进去了。而且.......”徵羽扭头过来看着孙天旭，“你再回忆一下几个小时前，那条龙怎么看都是抱着绝对的杀意冲咱们来的。亚雷斯塔就不怕控制不住吗？”
“所以最后它飞走了啊。”
“龙是一种依靠精神连接在一起的种群，自从三年前蒂奥斯死了之后，不管是伊甸园还是上层空间的龙都应该陷入无意识的行动本能状态才对。但它抱着那么大的杀意来，最后还像是被控制一样飞走。亚雷斯塔就是想做实验，直接告诉你不就行了吗？”
“也许是他来不及解释？”
娘的你在这儿和我抬杠呢是吧？徵羽音弦差点把右边这个眼镜男乱炮射死：“那理事会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闲的吗？”
这个问题终于把孙天旭问住了。是啊，亚雷斯塔复活龙干什么？虽然远古巨龙战斗力强悍，但现在的世界已经不需要这么高的战力了。
第三次战争中，上亿的联合军被几百名A级和七位S级超能力者和学园都市边境军甚至都没出动更多就轻松击败，如果这个战力高度对比是3岁小孩和30岁大叔间的身高差。那巨龙和学园都市之间的战力高度差，就是30岁大叔和珠峰的高度差了。
上古之战，那已经是2亿年前的事了，发疯的龙群袭击了古人类帝国，那场战争灭绝了古人类，也撕碎了伊甸园大陆，变成了现在的四分五裂的样子。直到2500万年前，人类才重新出现。
由于人类的发展出现了断层，没人知道巨龙怎么消失了。
35年前，联合国考古队在荒凉的南极大陆发现了古人类遗迹和几只巨龙的骨架，那是地球上仅发现的几支巨龙骸骨。虽然学园都市的科技水平及其发达，但复活数亿年前的人类都是困难重重，要是复活历史更加悠久的龙.......孙天旭觉得亚雷斯塔不是办不到，但得花费多少物力财力？究竟是为了什么？
“不管究竟是哪种可能，有一个地方会告诉我们一些东西的。”徵羽看了看手表，重新点火将车启动。
孙天旭知道他在说什么：“你是说A学区的档案大楼？”
“没错，不管是不是学园都市所为，只要理事会知道这件事，就一定会记录下来。只要查看记录数据，就能判断出哪种可能性大了。”
“你别扯淡了！那里可是比无窗大楼还重要的最高机密！只有亚雷斯塔授权的人才能去查看数据库，私自闯入就是叛国罪！整栋楼都是抑制力场，你我的能力都无法运用。”
那老头敢判你叛国罪？我宁可相信他判自己叛国。徵羽忍不住在心里吐槽道：“除非你觉得这件事没有学园都市或是整个世界重要，那你我现在就可以回家睡觉了。”
孙天旭明白，巨龙突然出现又消失，绝对比世界上的一切事情都要重要，即使三体舰队已经攻入太阳系、或是地球自己裂开都不重要。上古之战中，龙群以几头龙这种可以忽略不计的代价消灭了整个古人类和血族。依照几个小时前的样子看，巨龙依然出于无意识的疯狂杀戮状态，学园都市的高科技战斗力也是鸡蛋碰石头。如果亚雷斯塔真的在做什么疯狂的实验，不，这根本不能用‘疯狂’来形容。
他真的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那你有什么计划？”孙天旭尽管一百个不愿意，但这是必须做的事情。
“光咱们俩肯定做不到。”
“原来你知道这一点啊！”孙天旭略感失望，他本以为徵羽有什么两个人就能搞定的计划，这件事参与的人越多就越容易出乱子。
是什么让你觉得我知道两个人就能解决的办法？我的办法再极端也要建立在理论上可行的基础上吧：“我们还有老伙计吗？”
“哪儿来的老伙计？唐川？不好意思他一年前就死于心脏病突发了；杜宇程？不好意思他已经离开学园都市了；还有两三个我现在也联系不到他们了，似乎是人间蒸发了。”
“那就找她们好了。”徵羽驱车走上大道，假装自己要去什么永远也不能到达的地方。
“啊？谁们？”黑客少年又蒙了。
“穆丹和李俊莹啊。”
“为什么找她们？”
“你说呢？”徵羽白了孙天旭一眼。
仔细想想就知道了。孙天旭回想起那天晚上徵羽管自己要关于穆丹的详细资料，虽然扯出了学园都市另一起黑暗的实验，但毕竟这个实验已经被毁灭了，散落的资料在暗网上并不难找。
穆丹和李俊莹都是当年‘红血球’计划的受害者，亚雷斯塔说到底就是个考古学家，对于古人类文明有着极高的兴趣。两亿年前的世界远比现在要精彩，龙，古人类，还有从古人类中变异来的吸血鬼。南极大陆的冰川遗址中有着古吸血鬼的残骸，经过复杂的动物组织培养后也没能将其复活，而是提出了一些含有DNA片段的血液。研究人员将其克隆、复制，然后注射进人的体内以培养出新吸血鬼，几百个实验体纷纷因血液排斥而爆血管而死。即使穆丹是风光无限的S级第二名，也逃脱不了学园都市的黑暗。
穆丹是唯一一个实验的成功品，掌握了吸血鬼的力量。
李俊莹是唯一一个没有死亡的失败品，接受了吸血鬼血液，成为穆丹补血的唯一途径。
思考结束，但没有解决孙天旭心中的疑惑：“可我还是不明白，巨龙的回归和她们有什么关系？”
“我也没百分百的把握，但我们现在还能找到别人吗？”徵羽对于自己的方向唯一的论据就是血脉，他可忘不了吸血鬼是怎么从人类中变异并分裂出去的。
最初，那只是流行于一条街上的瘟疫，本来很好解决......
“你确定她会配合咱们吗？”孙天旭不觉得那有着类似面瘫的表情之下的女孩会这么做。
“她会的。”
......
01:14，T学区第二学生小区。
这次穆丹不是睡一半行了，是压根没睡着，旁边的李俊莹似乎睡得很不省人事。奇怪，明明自己累得要死，也的确感觉到很疲倦，这几天错综复杂的事情让自己这个S级第二名的脑袋都应接不暇。
既然睡不着，就重新整理一下最近的发现好了。
首先是那个奇怪的‘梦境’，不过究竟是不是梦境她自己也不清楚，那个首领一样的女人看得出来自己也是吸血鬼，那她很明显就是吸血鬼王了......而且还提到了徵羽音弦......
昨晚的战斗还遇到了一头龙，见鬼，这种生物不是只存在于传说中吗？哦，也对，吸血鬼也是传说中的生物。
穆丹突然想起了什么，蹑手蹑脚地下了床去书架上拿出了一本名为《上古之战》的科普书，但这本书究竟是小说还是科普，她更偏向于什么都不是。毕竟‘上古’的意思是人类的文字还没出现的时期，而且这本书讲述的是两亿年前的地球，可根据目前考古队的进展，人类是在2000万年前的时候出现的，如果史前人类真的存在，为什么一亿八千万年间都没留下什么遗迹呢？
这本书上倒是给了解释，两亿年前发疯的群龙和突然出现的吸血鬼以及史前人类互相展开了天昏地暗的大战，古人类就此灭绝。
由于没有任何根据但内容十分有趣，这本书也就被当做一种茶余饭后的闲谈罢了，没人觉得这真的是历史。地球46亿年的历史，延续了四十亿年出现的古人类就此灭绝，不可能在一亿多年内重新发展成像样的文明。
虽然有很多解释不通的地方，但龙的出现和学园都市默不作声、230万人无人发现已经很可疑了，要是这本书上说的内容是真的，那，那就等于是自己的噩梦回来了......
穆丹拼尽全力忍住想呕吐的感觉，转头看向还在熟睡的李俊莹。
唯独不能让噩梦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