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江倾蓉果真是不出所料地被送回了府,回府时却是满面得意,总让人觉着江倾蓉一瞬张开了,同以往更娇艳了些。
江倾蓉从宫中回府时,已不早了,合计着都是快到用午膳的时辰了,便先去沐了浴更了衣。
江府用膳除若非是到了正旦或是元宵,都是各院各吃各的,本是搭不着边儿,可今日江倾城却倒是提议一家人局在一块儿,和和气气的吃顿饭。夏小娘正暗道她不怀好意时,江倾蓉却挽着她臂弯,目空一切,同她一道去了厅堂。
自江倾蓉踏入厅堂起,江倾城便时时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的的确确是比平常目中无人,傲世轻物了起来,见着郑巧茹竟都不行礼了。江倾城低眸浅笑,似乎一切她都预料到了一般,只等着看戏了。江文远早起上朝,却被顺文帝留到现在还未回府,想必是商议些‘要事’,午膳自是不便一道享用了,她们大可用膳了。
江倾城起筷夹了些菜在碗中,随后又盛了碗乌鸡汤命春桃一并给江倾蓉端了过去。夏小娘百思不得其解,为何江倾城好端端的对江倾蓉这般殷勤?可江倾蓉却是一副江倾城‘理应如此’之态,也未张口道谢,接过了菜,汤后,心情大好地开动了起来。
“蓉妹妹来往王宫想必是累坏了,多喝些这乌鸡汤补补身子。大夫说这乌鸡汤滋阴,补虚,养血,滋补的很,这一来二往王宫的,莫要累坏了蓉妹妹。”江倾城瞧着江倾蓉喝了那碗乌鸡汤,唇角微扬,好整以暇地看着江倾蓉的表情,话语中略带笑意,道。
江倾蓉拿着汤勺的手一顿,一脸怒意地瞪着满面笑意的江倾城。这样阴阳怪气的话江倾蓉又怎会听不出来?这摆明了是绵里藏针,在嘲讽她。
夏小娘见江倾蓉赫然而怒,又瞧了瞧那乌鸡汤,一下子便明白了原委。江倾城这摆明了是在挖苦自家的女儿,她又怎能再坐的下去?
“特意喊来一并用膳,又亲自夹菜,城丫头当真是费心了,怎的没见往日里这般上心?想来城丫头倒是对蓉儿的身子关心的紧啊。”夏小娘冷笑一声,反讽着江倾城,明里暗里一副誓不罢休的模样,看着真是同那些鸡蛋里挑骨头的人一般无二。
江倾城哼笑一声,眸底尽是深不可测的神情,“蓉妹妹这样晚回府,想必是昨日在宫中玩累了,尽兴了,多吃些菜补补气力,若是日后陛下再宣召,不是更有兴致?”
话语间满是清淡的笑意,仿佛让人捉摸不透,可那番话分明了是在羞辱江倾蓉。本就是故意说给江倾蓉听的,可没想到江倾蓉倒是沉稳了些,反而夏小娘去却拍案而起,指着江倾城便要破口大骂,若非郑巧茹发声,怕是夏小娘真要说出些什么难听的话诋毁江倾城了。
江倾蓉倒是一改往日毛躁的脾气,转而却是目中无人,不屑一顾。干脆不反驳江倾城,直接翻了个白眼,全然没了官家子女的模样。
江倾城也没再故意挖苦,这事儿也就算是过去了,可正用着膳呢,府中的下人便赶至厅堂外,毕恭毕敬地鞠了一躬,道:“大夫人,方才府外来了两人送来帖子,说是给大小姐的。”
说罢,郑巧茹身旁的侍女便上前拿过了下人手上的两幅帖子。郑巧茹方才还好奇是谁送来的,一瞧见两幅帖子都镶着金丝,便晓得定是些王宫贵胄了。郑巧茹方瞥了一眼,便满脸笑意地将帖子递与了江倾城。
江倾城见郑巧茹满脸欣慰的模样,倒很是诧异,接过帖子方看到第一行字便惊住了,随即又翻开了另一幅帖子,又愣了愣,随后便是满脸的笑意,有意无意地瞥了江倾蓉一眼。将帖子交给春桃后,江倾城便自顾自地吃起了菜,听闻身后春桃尖叫一声,便露出了意味深长的一笑。
“这赵侯爵世子竟同摄政王一同下帖子邀大小姐三日后去游船!”春桃好奇地翻开了帖子看了看,惊讶地叫道,“大小姐当真是好福气,竟能让京城中两位美男下帖亲自邀去游船,这要是传出去,不知惹来多少姑娘的羡慕啊!”
江倾城一言不发地用着膳,时不时地瞥向江倾蓉,观察着她细微的表情。果不其然,羡慕嫉妒恨和愤恨之情全然表露在江倾蓉的脸上,霎时整张脸似幅彩墨画,精彩极了。
帖子中只提及江倾城,并未提及旁人,想来也只是邀她一人赴约,至多再带个随身伺候的侍女春桃,旁人怕是多一人都去不了。江倾蓉扯出个苦笑,极力舒缓着自己的神情,她要放下这些个无由的情感,认真的讨好顺文帝这个更大的靠山才是。
江倾城自是没有太过理会江倾蓉的后续反应,她如今满脑子都是江倾姝落水那日的情形,那时也是因游船事起,只因宾客众多,不知是谁推了一把,年仅八岁的江倾姝就这样长不大了。
每每回想起那日的情形,江倾城便总是会隐隐觉得头痛,胸闷,浑身发抖,难受的很,这次也不例外,虽只是有些头痛,可心却远比头疼上百倍千倍。
江倾城也没了胃口,放下筷子同郑巧茹说道后,便打算回房歇息,可没想到江倾蓉却也在这时候追了上来,干脆跑到江倾城面前,拦了她的去路。
“我日后身份可不同往日了,姐姐日后说话可要当心些,莫要再同今日一般指桑骂槐,含沙射影了。若是哪日惹了我,怕是只能在牢里见着姐姐了。”江倾蓉上下横扫着江倾城,不屑一顾地冷哼一声,瞧着自己的纤纤玉手,自我欣赏了起来,“若是识相,退了那两幅帖子,一切都好说,若是不退,休怪我不客气了。”
江倾城本是捂着胸口的手在听到江倾蓉的那番话后,便也放了下来,依旧是低吟浅笑。江倾城本就知道江倾蓉蠢笨,想不到她竟会这般愚不可及,倒真是颠覆了自己的想象。
“从前觉着蓉妹妹只是小黠大痴,今日看来倒是姐姐高估你了,竟不想你是这样的愚昧无知,倒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江倾城用手帕遮了遮嘴,话语间丝毫不加掩饰,这是明晃晃的讽刺。
“放肆!”江倾蓉似是来了脾气,竟一气之下二字脱口而出,同长姐这样说话,若是江文远瞧见了定会好好责罚她。
“蓉妹妹,你如今还未成妃嫔,是谁教你同长姐这样说话的?我瞧着放肆的是你才对。”江倾城走上前两步,面若冰霜,眯着眼很是狠戾,“你与陛下虽是成了那步,可你情我愿的,你又怎知陛下会给你名分?被陛下玩过的可多了去了,可不是个个都能要得名分的。若是蓉妹妹日后同陛下来往频繁却未有名分,旁人难免生疑。若是传出去,怕是蓉妹妹日后的名声可都没了。”
江倾蓉一下子被江倾城吓得面色铁青。是啊,被皇帝染过的女人,若是没名分,日后还有哪个男的敢娶?怕是同那些个花楼姑娘一般无二了。江倾蓉自是万万没想到这一点,以为爬上了龙床,便有了靠山,日后就可高枕无忧,安心使唤人了,可又谁知顺文帝到底是不是有意要纳她入后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