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打着伞从巷子里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坐在自家门口的赏雨二人组。没个正形的坐姿,公子一派风流倜傥,小丫头有样学样。看的书生一个头两个大。
书生走向前,站在屋檐下,收起手里的伞。礼貌的低下头询问那位公子。
“请问公子是?”
鹿衡忙站起身,“不知先生回来,在下唐突。眼见这雨越下越大,便借先生的屋檐遮一遮雨,望先生见谅。”
“无碍无碍。人来人往,有片屋檐可以替人遮一些风雨,也是善缘。”书生连连摆手。
“公子可要进屋里来喝一杯茶水,也好暖暖身子。”
鹿衡做了一个辑,“不好再扰先生,这雨已然小了许多,在下便告辞了。”
书生回了一个礼,“那公子慢走。”
直到鹿衡摇着扇子的背景消失在巷子口,书生才低头看程浅,“这位公子倒是与你性情相投。”
“你哪只眼睛看出来的?你们俩才是性情相投吧,拜来拜去的,也不嫌累的慌。”
程浅起身,拍了拍裙摆。转头进了屋子。嘴里还嚷着饿死了,让书生快点进来。
“那位公子名叫什么?”书生在桌前坐下。
程浅看了他一眼,“你怎么对他这么有兴趣?”
书生不说话了。
“啧。一问点什么就装哑巴。他叫鹿衡。”程浅对书生这种时常问十句才答一句的性格感到有些郁闷。经常让书生的沉默气的想吐血。跟个闷葫芦一样,问什么也说不清楚。
就这种人还能梦到姑娘,哪个瞎了眼的妖精看上了这么块榆木疙瘩。
书生好像心有所感,知道程浅心里不定怎么编排自己,看着程浅死盯着桌子角的样子有些无奈,“鹿衡,我记得他的一些事情。”
程浅回过神来,有些疑惑。书生对自己以前的事不是想不起来吗,怎么又说记得这个叫什么鹿衡的?
书生不管程浅在想什么,好像已经陷入了回忆。
“鹿衡,这位公子的身份很有些来头。我记得在这亓国,有个姓氏为鹿的府邸很不同寻常。在国家里,有身份地位的,不是在朝为官,就是皇亲国戚。可是这鹿府两不粘,家里既没有官吏也没有入宫的女儿,地位却超然。当朝的那位陛下在重大节日里都会亲自在国师的陪同下去鹿府接人进宫。好像是参加什么仪式。”书生摇了摇头,似是再多的就想不起来了。
程浅敲了敲桌子,“那也是鹿府的事,跟这个鹿衡有什么关系,难不成就因为姓鹿,就归于了鹿府里?这世上姓鹿的也不止鹿府一家吧?”
“自然不是胡乱猜测,鹿衡是鹿府的大公子,年幼丧母,小辈里就这一个孩子。说起来,这孩子的满月宴,我还去吃过酒。”
外面雨已经停歇了,雨水顺着屋门口的砖瓦凝成一滴一滴的珠儿往下掉。
书生看着外面阴转晴朗的天空,呼出一口气。雨过天晴,空气里满是泥土青草的气味。
程浅听了书生的话,眯起了双眼。
书生说自己去过那鹿府,不是说鹿府家大业大地位显赫呢?还请了书生喝满月酒,那书生以前是什么身份?
不对!满月酒?鹿衡看起来年纪也有二十左右了,那书生???
书生站在廊下,伸出瘦弱苍白的手去接雨珠儿。水滴落在指尖上,溅出一朵小小的水花。
程浅看着书生的背影,“你是不是想起来了?”
“一点点。”书生没有回头,背着手站在廊下,也不知在想什么。
“你这么长时间都没想起来,怎么这些天想起来了?”程浅十分疑惑。
“近一段时间,不止能想起来以前的一些片段。做的梦也比之前清楚了不少,那女子..我现在能模糊的看到她的面容了。”
书生最近能想起来些以前,跟那女妖肯定有关系。
说不定还是这女妖害的书生家破人亡,只是不知为何杀不得书生,只能用些秘法压制书生的记忆。
这么想的话,书生现下能想起些东西,就表明那女妖的妖力正在减弱。这倒是好事一桩。
只是这都一两个月了,自己至今还没把那妖精抓出来,连个照面也没打过。这妖精的胆子也忒小了些,既不害人,也不现身。程浅无头苍蝇一般,无从下手,有些着急。
她手里把玩着杯子,心想既然书生认识鹿衡,那说不得鹿衡也知道些什么。方才在门口还说不认识书生。现在想来,是哐我呢。鹿家大公子是只妖,也不知道这鹿家知道不知道。
也说不定这鹿家大少爷早已经被鹿衡囫囵吞下了肚儿,现在是在假扮大公子在鹿府吃香喝辣呢。
程浅越想越是这么回事,想再会一会这鹿衡,问个清楚。
程浅把空茶杯倒扣在桌子上,指尖点了点杯底,发出叮叮的响声。居然跟外面雨水滴落的声音和了起来。
今儿晚上,月黑风高时,便去探一探这高门高户的鹿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