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记得……|
“傻妞,长得这么漂亮,这样胡来肯定会出事的啊!”
|我永远不会忘的……|
泪水模糊了菲娜的视线,她仿佛又看到了那天,男孩带着一脸泥开心的笑容。
那是一个小桥流水的小镇,远离着城市,很宁静,带走了城市的喧嚣。
但是对于她来说,却是世间最美好与最痛苦的回忆碰撞的地方。
“呜哇……”记得当时是这样哭的吧,被养父打得浑身都是伤,在半夜偷偷跑出了小镇,在小桥下面蹲着,不停地掉眼泪。
当初,伤口的痛和心里的伤心一起涌上来,深深的夜里,没有一个人能够陪着那个孤独的小女孩。
冰冷的河水上蒙着一层雾气。
刚刚初春的日子,却要让她穿着短袖。
意识渐渐地迷糊,晕倒在了那里。
|或许就这样死掉会更好吧……|
她这样想着。
可是,冰冷了许久的黑暗,突然迎来了些许温暖的明亮。
不敢睁开眼,因为怕醒来之后,见到的是更黑暗的东西,因为害怕这陌生而又让人眷恋的温暖离自己而去。
女孩就这样一动不动地躺在温暖里,她感受到一颗和自己一样稚嫩的心在跳着,虽然稚嫩,却坚定而又安稳地跳着。
她感受到自己在上升。
小女孩被抱了起来,是一个和她差不多年纪的男孩,用尽力气,小心地将女孩已经渐渐冰冷的身体抱了起来。
她感觉到自己的心,随着自己的身体一上一下,也渐渐地重新开始跳动。她看不到到底发生了什么,害怕着温暖离自己远去,紧紧朝着那抹光亮抱去。
不停地向神明大人祈祷着,祈祷着这温暖能够一直陪着她……
女孩渐渐地从黑暗中挣脱出来,安稳地趴在男孩的身上睡着了。
男孩抱着女孩的身体,看着清晨刚刚升起的太阳,看着还没有人劳作的田地,慢慢地走回了自己家的院子。
悄悄走进自己的屋子,将女孩抱到了床上,在火炉上烧上水,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等着水蒸气慢慢将屋子温暖起来。
当她睁开眼的时候,男孩正因为锅炉烧干了而挨着他母亲的骂。
看着他们,女孩眼中满是羡慕,心里却满是温暖。
知道那不是属于自己的东西,却又不断渴望着想要得到。
她轻轻地笑着,眼中却不断地流着泪水。
“喔!醒啦!中午好!”
那是她和男孩第一次的见面。
“我叫史迪符!你呢?”男孩充满阳光地朝着她伸出了手。
……
“啊?我……林田……”记得自己当初是这样回答的吧……
菲娜抹了抹眼泪,傻傻地笑着。
|一定不会忘的……|
还是那个小镇,她朝着自己养父的家慌张地跑着,里面传来砍树的声音,树梢不停地颤动。
树上还有一个人影在尽力地维持着平衡。
“史迪符!!”记得当初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养父听见以后立即拿着斧子跑了出来,一边开口骂着,一边追着她跑。
男孩也趁着这个机会跑了下来,呼喊着“救命。”
镇子里闹地所有人都跑了过来,将被石头绊倒的养父摁倒在地,夺走了他手里的斧子。
警察接到报警后把他抓走了。
镇子上的人也都散去,男孩和女孩一起在河边散着步,走着。
“你怎么又回来了啊,不是已经和你爸爸妈妈打过电话了吗?”男孩捏了捏她的脸,责怪地说道。
“那就好好地生活啊,为什么还要再回来。”
记得那天,她第一次对着他说了谎。
“我和我妈妈说,要回来看你,我就是回来瞧瞧。”自己笑着这样说。
她看见水中自己的笑,充满了伪装,仿佛就像水面一样,稍微碰一下就会溅起涟漪,消失地无影无踪。
“真是胡来啊!嘛,不过多亏了你,帮大忙了!”男孩用被树皮磨的通红的手挠着自己的头笑了。
那是她从来没有拥有过的,阳光的笑容。
尽管脸上全是泥巴,依然挡不住的,真实的温暖。
“不过,你以后可不要再这么傻了。”男孩认真地说道。
“为什么?”女孩失落地声音仿佛像是被丢弃的小猫。
|不希望我出现在你的生活里吗?不希望见到我吗?我又一次要被抛弃了吗?|
这样恐慌地想着,伤心地低着头,仿佛在看着她伤痕累累,无比脆弱的心。
“傻妞,长得这么漂亮,这样胡来肯定会出事的啊!”
听见阳光一样的声音,抬头,看见的是男孩满脸泥,开心的笑容。
“迪符?我长得漂亮吗?”
“当然!”
“有多漂亮?”她放下了心中的一切担心,顺着男孩的话问道。
|足够了,至少我并不是所有人都不要的……|
记得男孩卡住了。
“找不到形容词那样的漂亮。”他绞尽脑汁地说出了这样不负责任的话。
拉着女孩跳进了河里。
伴着水花的响声,男孩小声偷偷说的话钻进了女孩的心里。
“想和你结婚的那种漂亮……”
女孩的心剧烈地跳动着,夏天清凉的水也冲不下去她身体里的热气。
但是……女孩却没有办法接住这份美好。
|当做没听见吧……|
“小田!”就在女孩再次失落下去的时候,男孩泼着水喊道。
“嗯?”
“等到我十八岁了,高考完了,我就去找你!”男孩不带一丝杂质的话冲进女孩的心。
而这次,支离破碎的它,却再也无法将它留住。
女孩的泪水再也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开心地哭着。
脑海里一遍一遍地重复着男孩的话,不停地点头,不停地答应着。
那是她最后一次和男孩说话。
也是最后一次和那个世界说话。
|对不起……|
夕阳下,她最后看了一眼山脚的小镇,毫无牵挂地笑了……
背对着悬崖,放弃了来到世界上十二年的生命。
倒下去的时候,感觉空荡荡的,不仅是身体,心也空荡荡的……
|不能见到十八岁的你了……|
……
史迪符看着眼前泣不成声的菲娜,眼角有着泪水也渐渐流了出来。
难以言明的悲伤在心中肆虐着。
|自己,为什么也哭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