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姜祁都走了过来,皱着眉头问道:“闹什么?”
赵虎多多少少知道姜祁的背景,不敢得罪他,只能恶狠狠地瞪了温锦一眼,放了句狠话,便灰溜溜地走开了。
他走后,姜祁出言讥讽,“温铮你行啊,才来步兵营第一天,就得罪了人。”
她这性子怼天怼地,这么一想,好像林泊年针对她也不奇怪。
只是姜祁就是觉得气闷,自己也不知道在气什么。
“关你屁事?”温锦凉凉瞥了他一眼,拿着自己的碗打饭去了。
姜祁再次气结。
贺平是真打算跟她来阴的,平日训练的时候,没少点她的名,要么是夸张地夸几句,引得其他士兵不满,要么是借机臭骂一顿,出口恶气,排班巡逻的时候,专门给温锦排夜间巡逻,就连差事也是挑最苦的给她。
贺平原以为,以她的性子会忍不住爆发,可是几天过去,她仍然跟没事人一样。
入夜之后,除了巡逻放哨的士兵,其他人皆已睡熟。温锦等着众人睡下,才悄悄地拿着自己的衣服出了营帐。
一连几日,她已经摸清了营地巡逻的时间,轻松地避开了那些士兵,温锦往马蹄山的方向而去。
贺平看她看得紧,温锦就是想洗澡都找不到时机。
正是月末,月色昏暗,不知不觉,已经五月了,她来军营已经一个月余了,在这里不方便写信收信,她也不知道月寒山怎么样了。
找到了自己上次沐浴的地方,温锦褪去了外袍,卷起了头发,赤身步入冰凉的水中。
隐隐察觉到岸边传来了细微的动静,温锦警惕地沉身,扭头看去,却见秦辞站在水岸上,微微诧异地看着她。
“怎么是你?”
温锦也是愣了一下,“秦将军?”
秦辞似乎也是来洗澡的,他是主帅,营帐内有自己的浴桶,只是今夜处理完公务之后太晚了,溯尧已经去歇息了,他也没去吵他,便打算自己出来泡泡冷水澡。
虽是出身侯门,但幼年的经历,并没有让秦辞染上世家公子的那一身臭毛病。
“看来今天是个适合泡澡的日子,要不然,也不会在这里碰见温将军了。”
他的话里带着揶揄,或许是因为温锦救过他一命,那晚那个嚣张随行的少年深深地刻在脑海中,秦辞待她,总是有几分不同。
“温将军”三个字从他口中说出,总带着几分不清不楚的意味。
温锦沉默片刻,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退。
“秦将军还是唤我温铮吧。”
秦辞放下衣服,解了腰带,似笑非笑道:“听说司月叫你铮哥,那我是不是应该也叫你一句,铮哥?”
他薄唇含笑,素来清冷的将军,开起玩笑来,眼里勾起的潋滟光芒简直要命。
明明是在冷水里泡着,可温锦竟然觉得有些发热。
她压下心里那点异样,故作玩笑道:“秦将军要唤铮爷,我也是敢应的。”
舌尖抵了抵上颚,秦辞嗤笑一声,直接丢了腰带。
“铮爷?温铮,你胆子倒是不小。”
除了皇帝,哪个敢在他面前称一句爷?
就连他老子,见了他也是缩成了王八。
温锦见他要去解衣衫,瞳孔却是一缩,却面不改色道:“秦将军这是也想下来泡澡吗?”
“要不然,我出来赏月?”
温锦咬了咬牙,笑得很是欠打。
“哦,我刚才不小心在水里小解了,秦将军要是不介意的话,就下来吧。”
秦辞的动作生生顿住,一言难尽地看着温锦。
温锦无辜地眨眨眼,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我也不知道秦将军要来,早知道我就忍忍了,不过秦将军也知道,这种事是忍不住的……”
“温铮!”秦辞太阳穴突突发疼,咬牙道:“闭嘴!”
温锦果真闭了嘴,在他没注意的地方,悄悄松了口气。
要是秦辞也下来了,她不得等他泡完了才能走啊。
这样光着身子被人堵在水里,对温锦来说还是开天辟地头一回。
秦辞明显恼了,气冲冲地把衣领拢回去,腰带都一丝不苟地系上。
“泡完了赶紧滚,小心我告诉你上司!”
语气中恶气满满,毫不掩饰对温锦的嫌弃。
只要他能赶紧走,别说嫌弃了,就是厌恶憎恨,温锦都能微笑以对。
“好的秦将军。”
被她这么一搅和,秦辞也没了泡澡的心思,抱着自己的衣服气呼呼地走了。
确定他走远了,温锦才赶紧上岸换上自己的衣服,一条白色的绷带在胸前绕了几圈。脚下的鞋里还垫着厚厚的增高垫,一下子就从美娇娥变成了英姿飒爽的少年。
一声急促的号角声突然响起,温锦脸色一变,知晓这是敌军夜袭的警告,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了军营。
司月跟姜祁他们也纷纷被吵醒,起身换好衣服,温锦正好赶了回来。
司月担忧问道:“铮哥,你去哪里了?”
温锦语气平淡道:“上茅厕。”
姜祁盯着前面急切而又井然有序的老兵,脸上带着几分惊慌与忧虑。
“这是敌军夜袭,我们应该也都要出城迎战吧?”
姜祁同司月一样,原本可以在家里混吃等死,但是却不甘于那种奢靡无度而索然无味的生活,便也来了军营,打算闯出一番作为。先前因为林泊年的缘故,他在军营里的日子还不算难过,可是到了现在,他才意识到自己真正要面对的是什么。
听着那急促而悠长的号角声,周围都是纷乱无章的脚步,兵器相接,气氛沉凝。
打不打温锦不知道,她记得她刚来军营的时候,谢临也在城外叫战,但是秦辞没应,就是不知道这次他会不会迎战。
贺平赶来之时,温锦也换上了盔甲,与司月他们站成一排。
只听贺平大声道:“所有人都随我出城迎战!”
“是!”
众人齐声大喝,跟随队伍朝着城门而去。
如秦辞所想,上一次夜袭马蹄山失败,谢临一定还有后招,这几日他也不敢掉以轻心,一直派人注意着云山敌营的动向,谢临挑在今夜袭击雁回关,秦辞虽没有提前准备,但也不至于手足无措。
他立马下了军令,亲自出城迎战,步兵营与骑兵营出城,弓兵营在城楼上做好最后防守。
温锦站在人群之中,面色平静,似有所感,她抬起头,便看见了一身银白盔甲的秦辞坐在高头大马上,面容冷肃,浑然没有了方才的放肆顽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