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锦这才勉强赏了他一个眼神，就跟在看傻子一样。
“滚远点。”
司月咽了咽口水，弱弱地缩回手，眼睛湿漉漉的，奶膘微微鼓起，活脱脱一个稚气未脱的少年。
见她睡在最里面，司月鼓起勇气，把她旁边的位置给占了。
他算是看出来了，那些男子都不是什么好人，亏他还请他们吃了两天的饭。
倒是这个小哥哥，虽然素不相识，却能出手救他，司月本能地对她产生了依赖。
真相往往是残酷的。
若是司月知道，温锦动手，只是因为他们惹了自己，会不会抱头痛哭？
床位被占，行礼也被丢在地上，那些男子鼻青脸肿的，却愣是不敢出声。
他们敢欺负司月，不就是仗着自己人多拳头硬，现在来了一个更硬的，他们当然得夹紧了尾巴做人。
晚饭是在驿站大堂内吃的，雁回关物质缺乏且昂贵，而且味道也不怎么样，温锦啃着馒头，忽然就很怀念聂相思做的饭菜。
司月忽然凑了过来，端着一盘烧鸡，放在温锦面前，那期待的小眼神，闪着布灵布灵的光芒。
“铮……铮哥，你吃。”
温锦嘴角一抽，“铮哥？”
司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方才你收拾行李的时候，我不小心看到了你那张报名单，上面就写着‘温铮’二字。”
温锦没有应声。
决定要顶替温铮的名字入营，她想了好几日。
她与温铮的关系十分奇妙，虽是双胞胎兄妹，但是十年分隔，感情并不深。但是得知温铮受人陷害，被人踩着上位，还废了双腿，这口气，温铮能忍，温锦忍不下。
宋遥说，温铮的腿，至少要一年后才能痊愈，温锦等不了。
她要替温铮夺回属于他的荣耀，要让那些小人，都付出应有的代价！
温锦双眸杀气腾腾，吓得司月一哆嗦。
等她回过神来，桌上的饭菜也都冷掉了，温锦放下馒头，声音冷淡。
“我吃饱了，你慢用。”
司月赶紧端着烧鸡追上她，“铮哥……烧……烧鸡。”
大堂西北角，那几个男人凑成了一桌，一直盯着他们这边的动静。
白天那会拎着司月的人叫赵虎，家中穷苦，平日里没少干偷鸡摸狗的事。后来被抓来服兵役，带着几个兄弟，这一路上也没少欺凌弱小，没想到踢到了温锦这块铁板。
“大哥，这事可不能这么算了！”
赵虎捏着拳头，“你以为我想算了？那小白脸明显就是个练家子，我们这三脚猫功夫，欺负那个小结巴还行。”
“明的不行，我们就来暗的！”
他们打定主意，花了高价，在驿站店小二手里买了点迷烟，打算晚上把温锦放倒，先揍一顿解解气，再剥光了丢出去，让她丢尽颜面。
不巧的是，司月正好出来上茅厕，就听见了他们的计划，吓得他赶紧回去跟温锦告密。
温锦给他倒了杯水，懒懒道：“睡觉，其他别管。”
司月一饮而尽，着急得小脸都皱成了一团，还打算锁上门不让他们进来，可是见温锦这副态度，又无计可施。
躺在床上，司月睁着大大的眼睛，不敢入睡。
那些男子也回来了，司月赶紧闭眼，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睡着了？”赵虎轻声问道。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司月极力忍着睁眼的冲动，却突然听到了有什么东西倒地的声音。
他睁开眼睛，就看见了那些人东倒西歪地倒在了地上，司月错愕不已。
温锦睁开眼睛，偏头正好与司月对视，司月似乎是愣住了一般，只是脸颊一点点地升红。
他连忙坐起身来，结结巴巴道：“他们……他们这是……怎么回事？”
温锦动了动有些酸疼的脖子，“可能是不会用迷烟，把自己给药倒了吧。”
这么扯的理由，司月还真信了！
见她上前去拖人，司月也赶紧去帮忙。
“现在要……要怎么办？”
“把他们剥光了，丢出去。”
“啊？”
司月咬着腮帮子，“这样……不太好吧。”
温锦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这少年到底是打哪来的？
“行了，把他们丢出去就好。”
司月费力将那些人都丢出门外，大概是第一次做坏事，也不知道是兴奋还是紧张，手都微微颤抖着。
等他忙活完了，回到房中，却发现温锦已经睡下了。
司月擦擦头上的汗，也爬上床，就在她旁边，闭上眼睡着了。
听着那匀长平稳的呼吸，温锦才睁开眼，侧头看了司月一眼，扯了扯嘴角，这才睡了过去。
第二日需要早起，总兵府的人会带着他们一同入营。
司月站在温锦身边，紧张的小眼神四处乱瞟。
“铮哥，那些人……还没来呢，不会出什么事吧？”
温锦淡淡道：“放心吧，等下就来了。”
那总兵挨个点了名字，却发现赵虎等人没来，还以为他们当了逃兵，正打算派人去找他们，赵虎等人才急匆匆地跑了出来。
“总兵大人！我们在……在这！”
那陈总兵冷着脸，见他们脸颊微红，衣发凌乱，还以为他们昨夜跑去喝酒鬼混了，当时便下令仗责二十，以儆效尤，以立军威。
当着这么多的人挨板子，赵虎他们丢尽了脸面，各个死死地瞪着温锦跟司月。
行完刑，陈总兵便让他们归队，领着他们浩浩荡荡地前往雁回关军营。
“铮哥，我……我好像有点害怕……”
“这是我……我第一次离家……离家出走，跑……跑到这么远的……远的地方。”
“我想……想建功立业，告诉……告诉我哥哥，我不是……不是废物！”
“可是我什么……什么都不会，你……你说，我会不会……死在边关啊？”
司月与温锦同行，虽然结巴，话却不少。
随着人群向前，温锦看着那远处寥寥烽烟与绵延起伏的城墙，风中隐约传来了战斗的号角，闭上眼，似乎能看见温铮身着铠甲，手执银枪，纵横沙场。
那才是，温铮的荣耀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