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吹拂,月光洒落,三餐人在半空,一身月白僧袍飘飘鼓荡,对着地上的树姥姥遥遥递出一掌。
便见三餐右手金光大作,于右手外凝结成了一个大了两三圈的金光大手印,金光大手印威风凛凛,由天降下。
那灿烂至极的金光似乎让树姥姥犹为厌恶,便见树姥姥柳眉轻蹙,素手往前一挥,衣袖飘起的同时,一阵等人来高的阴风凭空而出,又升腾而起,撞向了金光大手印。
幽幽阴风与金光大手印普一接触,便发出刺耳的切割声,而后阴风散去,金光大手印消融,两者相接之处却是荡起了一圈气浪,气浪滚滚,向四周散去,一时之间,便见得这院子里清响绵绵,沙飞石走。
树姥姥仍是站在原地一挥素手,一层幽黑光幕便在体外结成,幽黑光幕坚韧异常,气浪也好,刮起的沙砾石子也好,皆无法穿透。
本就身在半空的三餐,借着这股气浪,翻了几翻,头下脚上变为了头上脚下,却是来到了天空更高处。
三餐舒展双臂,向上抬起,身子却陡然下落,犹如划破夜空的流星,然而在流星末端摇曳的不是刺目的火花,而是庄严肃穆的金光,金光大盛,便把三餐整个人都浸染了进去。
只见那颗金色流星,滚滚下坠,落在一半,不知为何,竟尔一分为二,二又化四,四颗流星便从四个不同方向,狠狠砸落在树姥姥身前的幽黑光幕上。
金光大手印脱胎于般若金刚掌,这金色流星自然便是来自大力金刚腿。
血色小天地里,三餐凭着这两招式,不断与血煞灵兵相抗,不觉间便领悟了这两招式的诸多变化。
这一掌一腿初练时看着普通至极,但三餐愈是用的多了,便愈能体会其中蕴含的以简化繁之意。三餐先前盘膝坐在静心亭内,既是恢复所失法力,也是在脑海里演练般若金刚掌和大力金刚腿可能蕴含的种种变化。
至此,这一掌一腿再不似凡俗的武学招式,开始展露其身为佛门法术的威力。
眨眼间,四颗金色流星狠狠砸落在树姥姥身前的幽黑光幕上,这位始终古井不波的积年老妖,神色间终于生出变化,少了几分淡然,多了几分讶异。
轻微的破裂声响起,幽黑光幕上陡然生出了一道裂缝,而后裂缝迅速扩大,顷刻间便爬满了整个幽黑光幕,“砰”地一声脆响,幽黑光幕终于碎裂不见,便在此时,四个金色三餐晃了一晃,合四为一,大力金刚腿威势更盛,向树姥姥那颗头颅点去。
这黑衣妇人明明长的如此性感妩媚,三餐心中竟生不出半点不忍怜惜之意。
炼尸附魂术炼就的宅中女鬼们,血煞万戮阵生成的血煞灵兵们,三餐在他们手中,险些死了两次。三餐与树姥姥已是生死之敌,绝无缓和的余地,是以今日,不是她死,便是我亡。
修道之人,往往重法术,轻肉身,与人斗法时,如若一身法术为人所克,便会落个身败而亡的下场。
让钟大树、李文生二人困住独角鬼王,自己一人独斗树姥姥,并非三餐一时头脑发热。
虎霸天身为妖怪,虽有上百年道行,但也只会一个操作风刃的法术和一道本命神通,那树姥姥据说也只有百来年的寿命,会的却太多了,炼尸附魂术、血煞万戮阵、玄阴御鬼术。
这每一个法术都有莫大威力,但想要练成,所耗时间必然极多,只看炼尸附魂术造就的最强女鬼,白衣大姐与钟大树独斗时尚处下风,便能知晓,树姥姥已没有多余精力花在这门法术上面了。
如今血煞万戮阵已破,玄阴御鬼术炼成的独角鬼王又被钟大树、李文生二人困住,树姥姥自身应再无什么厉害法术可言,面对三餐两次攻势,树姥姥都未进行反击,本身就说明了很多问题。
一切本该如此,但眼看自己这一脚就要碰到树姥姥,树姥姥脸上仍未露出一丝害怕之色,三餐心中不由升起不安,仿佛自己忽略了什么。
下个瞬间,三餐一脚点去,而后飘然落地,脸上却无半点喜色,只见身前的树姥姥已是头颅身躯,尽数布满裂痕,树姥姥对着三餐诡异一笑,身子便散作点点幽光消失不见,只有那略显沙哑的声音兀自回荡:
“你这小和尚倒也有些本事,姥姥我已经多少年没有显露过真身了,今日便让你们瞧瞧吧!”
话音刚落,那边兀自和钟大树、李文生二人斗在一起的独角鬼王,也生出了变化。
这独角鬼王周身乃是由精纯至极的玄阴法力构成,无形无质,可以说只要树姥姥法力尚存,独角鬼王便不可磨灭。
钟大树、李文生二人之前攻击这独角鬼王,却尽数落空,本来也是颇为头疼,但虎霸天为救紫蝶衣,放出数十道风刃,虽同样未能伤了独角鬼王,但却扰乱了组成独角鬼王躯体的黑雾,使其攻势受阻,这便给了钟大树、李文生二人一个思路。
钟、李二人也不跟这独角鬼王硬来,便以自身法力生出风劲,不停吹散独角鬼王身上的黑雾,那独角鬼王性情嗜杀,灵智却不足,树姥姥被三餐缠住,也无法给这独角鬼王下达指令,独角鬼王便空有一身实力,却也奈何不得两人。
此时树姥姥身形消失不见,独角鬼王身躯一阵抖动,只见那颗生着独角的脑袋缩回了幽光腾腾的黑雾躯体之中,而后那团黑雾冲天而起,却是沒入静心亭外,那早已枯竭的绿水池塘中。
不过片刻,便只见整个后院地面摇动不已,池塘中袒露而出的黑泥中陡然生起一根绿色根茎,绿色根茎冉冉上升,不过片刻便有一丈来高,根茎前端本来低头垂落有一含苞待放的荷花,此时绿色根茎停止生长,这朵粉嫩略白的荷花便绽放开来。
便见荷花之中有一女子,本是蜷曲着身子,躺在荷花里闭目沉睡,眼见那荷花绽放开来,有了光亮,那女子便睁开眼来,慵懒地伸展腰枝,一身黑色衣裙,白齿红唇,容貌打扮和刚刚的树姥姥一般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