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笑是个直爽的人,一直以来都是,从来没有改变过,所以,一个喜怒哀乐全挂在脸上的人,哪怕是有一点心事,也很容易就被人觉察出来。
言晓侧着头仔细端看了一眼故意低头吃东西的唐笑,心里了然,直截了当地问:“看你这样子,是和韩青阳闹矛盾了吧?”唐笑抬眼看着笑吟吟的言晓,知道自己骗不过她,想起和韩青阳一直以来发生的那些不愉快的点点滴滴,拿在手里的薯片突然索然无味。
“你俩之间是发生什么事了吗?”耳边传来言晓温柔的询问。
唐笑想了好一会儿,苦笑道:“我也不知道该从哪儿说起了。”
“没关系,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在我家你可以畅所欲言。”言晓给了她一个大大的安抚的笑容。
“我……”唐笑脑子里一边回忆着那些挠心的细节,一边说:“我觉得我和青阳的距离越来越远了。”
“为什么这么说?”
“我每次去找他,他总是表现出很忙的样子,刚刚开学的时候,大家的确都很忙,忙着适应新环境,忙着适应新同学,他成绩很好,被选上了做班级里的学习委员,后来又被同班同学引荐去了学校的播音组,我约他一起上学,他说他每天都要很早回去学校准备播音的事情,我约他一起放学,他总是不在课室里,问他去哪儿了,他要么说一早就和播音组的同学约好了,要么就说被老师喊去教务室帮忙了。”
“那周末呢?周末的时间你们俩还是能在一起的啊。”
言晓这问题,唐笑苦笑地说:“刚开始的那俩个周末还会在一起的,后来他说他哥给他介绍了一个补习班,以后每个周末都要去,这以后,我俩就很少机会待在一起了。”
“那……”言晓刚要说话,唐笑便打断了她,径直说:“你知道吗,我曾提出过要和他一起去播音组,你也知道我声音条件挺好的,对于这一点我很自信,我自信以我这个声音条件,加入播音组是很轻松的事情。”
“是的,那后来呢?”言晓问。
唐笑直接摇摇头,说:“被他拒绝了,拒绝的理由是,现在播音组的名额已经满了,就算我条件很好,组长也不可能破例把我招进去。”说着,唐笑深深地叹息,“其实我压根儿就对那播音组不感兴趣,我只是想和他在一起。”
“我知道。”言晓点点头,“以前在学校的时候,老师直接来找你去参加播音组你都没去,你其实不喜欢播音,你只喜欢唱歌。”
“还是你了解我。”唐笑笑着,但笑容很勉强,“可后来我知道了,那播音组的名额压根儿就没满。”
“你是怎么知道的?”
“就在一次音乐赏识课上,我们的音乐老师是个很漂亮也特别活泼的一个女老师,大家兴致高昂,课上气氛特别好,老师随机点名让我们唱歌,她来给我们伴奏。”
“然后就点到了你?”言晓笑着说,看到唐笑点头,她再接着说:“然后老师就发现了原来班里还藏着一个小歌星是吧?”说完忍不住捂着嘴偷笑。
言晓这话也把一直苦瓜脸的唐笑给逗笑了,说:“在咱们班里也算排得上号的歌星吧。”
“不要炫耀自己了,赶紧回到正题上去。”言晓收起笑脸,故作严肃地说。
“那一次下课以后,老师就推荐我去播音组了,因为学校的播音组就是她在管理的。”唐笑想着这里特别无奈,“我特地问她,播音组不是有名额的吗?你知道老师怎么和我说的吗?”
“老师怎么说?”
唐笑大大地呼出一口闷气,连肩膀都都耸动了一下,说:“老师说,播音组的名额还没满,也不可能满,毕竟对声音有一定要求,不是谁申请都能进,现在播音组里就4个同学,两个女同学和两个男同学,而且,老师还说了,如果是我这个声音条件,就算名额满了她也会破例让我进去,她特别喜欢我的声音。”
“晓儿,你能明白那一刻我听完老师说的那番话的时候的心情吗?”唐笑突然转头问一直安静聆听的言晓。
“你心里一定百感交集吧?”言晓试探地问。
“是的。”唐笑点点头,“我当场便拒绝了老师的推荐,为此老师还劝了我好几次,但都没有把我说动,我那一刻不想去了,真的很不想去,我甚至不想听见播音组三个字。”
“是因为你觉得韩青阳骗了你?”
“对!”唐笑的表情由无奈渐渐转为懊恼,“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拒绝我,更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欺骗我?”
“兴许他真的以为名额已经满了?他也是被引荐进去的,具体里面什么情况,他也不一定清楚的。”言晓说。
“是的,我后来直接跑去把老师说的话都告诉他了,他的回复和你说的一模一样,他说他也只是被推荐进去的,他也不知道具体情况。”唐笑最为生气的就在这里,“那时候我很生气,我问他为什么当时要选择直接拒绝我,而不是选择尝试向老师推荐我,他和你们一样,都是最清楚我的人,他明明知道我的条件完全可以进去播音组的,如果他当时选择先推荐了我,就算最后被拒绝了我也觉得没有关系。”
“那你这么生气的质问他,他有什么反应吗?”言晓关心地问。
“他说我无理取闹,他说我不讲道理。”唐笑一摊手,无奈地说,“他说他不明白事情隔了那么久了,我突然跑去和他说这一堆有什么意思,他还说,既然现在主管老师都推荐我去了,我大可以进来,可我又明确地拒绝了老师,自己拒绝了老师的推荐又跑来说了他不给帮忙推荐,他理解不了我究竟在想什么,为什么要做前后矛盾的事情。”
“他这么说,估计你当时很生气吧?”言晓大概都能想象那个情景了。
“是的,那时候我俩大吵了一架,我说要不是因为想和你在一起,我根本就不可能进播音组,我对播音一点儿兴趣都没有。他听见我说这话的时候,也变得特别生气,吼我说‘如果不是自己想做,而是因为在一起这个原因去做,那么这样做事情一点儿意义都没有,这样大家在一起工作会很累!’”唐笑想到韩青阳吼自己的那个表情,那一刻她似乎听见内心的一个角落传来了一丝丝的碎裂声音。
言晓安静地一边听,一边垂下了眼眸,她想了一会儿决定还是先多了解细节,她继续问:“那你俩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我俩都没说话,见面也不搭理对方,大概过了7-8天吧,他主动来找我一起放学回家,慢慢的我俩又和好了。”想起和好时候的那个有说有笑的情景,唐笑郁闷的心情稍稍好转了一些。
“其实我觉得韩青阳说得对,如果只是因为‘在一起’这个原因硬是让你去加入你不喜欢的播音组,你在里面不会高兴的,他也会有压力。”言晓劝导道,“我们做事不能光跟着感情的感觉走不是吗?”
“其实你可以和他一起加入补习班啊,补习班的名额总不会可能满了吧,你这么坐不住的人,到补习班里锻炼一下也好啊,既能在一起,又能学习,这不是一箭双雕的事情吗。”言晓笑吟吟地说。
“我还真提出要去了。”唐笑无奈地笑着说,“可你别说,补习班的名额还真的满了,是他那个班级满了。”
“怎么回事呢?”言晓问。
“和好以后,我也想过他的话也有道理,让我每天放学以后待在播音组,我肯定得郁闷死,可我还是想多一点时间和他在一起,便跑去提出要和他一起去上补习班,他其实犹豫了很久才答应带我去的。”
听到犹豫二字,言晓忍不住打断她的话问:“他在犹豫什么?”
“我也不知道,但的确犹豫了快一天才答应带我去的。”唐笑耸耸肩说,“他说可以先去试听一下再报名,毕竟学费也不便宜,他让我回家和我妈商量,其实我妈要听到我去补习班,肯定是举双手双脚同意的。”
“后来那个周末,我就跟着他过去了,他同时报了好几门,所以几乎整个周六都会在那边上课,从早上9点开始到晚上8点结束。”唐笑说完,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这高强度的时间表听着就让人害怕,言晓听完也忍不住皱了一下眉。
“我跟着他上了一天的课,可把我累死了。”唐笑哭丧着脸说,“可是既然说了要和他一起上课,那肯定是要报名的了,谁知道,他那个班级已经满额了,如果我要报名的话,只能安排到星期天了。”
“怎么这么巧啊?”言晓听了也哭笑不得。
“是啊,就是这么巧。”唐笑也哭笑不得,“补习班的老师说我报名的时间太晚了,周六班已经全部满额了,只能在周日上课了。”
“那你后面肯定没报了吧?”言晓已经想到了结果。
“既然不能在一起上课,我自然就不可能报了。”唐笑也觉得很可惜,怎么感觉俩人待在一起久那么难啊。
“不过,”唐笑想起一件事来,说:“那天在补习班里,我看到了和他同班的一个女同学,奇怪的是,她只和青阳打招呼,以后便从头到尾再没理过我了。”
“你最后没报那个补习班,青阳有说什么吗?”言晓的直觉告诉她,这件事情在两人之间不会那么轻易地就过去了。
“还真被你说中了,因为我最后不同意周天上课这个安排,青阳事后又对我发了一通脾气。”唐笑耷拉着肩膀,语气无奈得很,“他说我为什么总是要做这样任性且无意义的事情,如果真心是想学习,安排在哪一天都是一样的,为什么听到周日就立刻要拒绝。”
“他不懂你的心思。”言晓直接道出。
“他不是不懂,是他知道我的心思,然而却很讨厌我这种想法,他觉得我并不是真心实意地和他一起做事,哪怕我主动提出来和他一起周末去补习,他也觉得我不是真心实意想去的,不是想和他一起共同学习共同进步的。”唐笑说完,气愤地一拳头打在小矮桌上,发出“嘭”的一声闷响,“就算我不是真心实意去参加补习班又怎么样?难道我想多一点时间让两人在一起这个想法有什么错吗?”
“自从那一次以后,我感觉我和他之间似乎总是隔着一堵墙。”唐笑发泄完以后,像一个泄气的气球一般,“我俩再不像以前那样有说有笑了,有时候我发信息问他到家了没有,他要么就简单地回我一句‘回了’;要么就会隔很久很久才回复我,我想和他多聊几句,可感觉他一副很忙的样子,总是隔很久才回复或者只回复我一个简单的‘嗯’和‘哦’,我看着这些回复,感觉都快要疯了。”
唐笑感觉自己说得口都快干掉了,她愤愤不平地喝了一口奶茶,继续说:“我实在受不了他那种态度,就气得问他在忙什么,连信息都不回。”
“他怎么说?”言晓听到这里,心里对事情已有了一点清晰的轮廓。
“他反过来呛我说,是我太闲了,整天只想着聊天,他说他的确很忙,学校和补习班里安排的一堆的作业没做完,还得要回我信息,他好不容易回了,谁知道我还对他发脾气,他很委屈,完全不知道自己哪里又惹到我了。他再一次说我任性,总是动不动就生气,完全不讲道理,因为这样,我俩又吵了一架,到现在为止已经又好几天没说过话了。”
她思索了一下问:“我记得文静生日的时候,你俩不是都去了吗?”
“是去了,还玩得很开心,可那已经是我俩之间少有能这么愉快地在一起了,其他时间,我俩几乎都不怎么说话。”
听着唐笑愤怒的言语,一直沉默听着的言晓似乎已经渐渐知晓两人的问题症结在哪里。